“清儿??”
“我要杀了她?!”陈洛清忽地大声悲切,再次奋力?振臂颤抖着指着卢瑛哭道:“她?骗我,欺我,杀我,辱我……我要杀了她?!”她?大哭俯身,砰地一声磕在殿石上:“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求父皇杀了她?!父皇……”
卢瑛听见陈洛清撕心?裂肺的哭喊,立即停止了挣扎,任由亲卫把自己扭押,任最后一滴泪滑下脸颊。
“卢瑛,你?本身为将门之后,却行阴诡之事,刺杀三公主,妖言惑众有敌间之嫌,即使是卢老将军的孙女,也是罪无可赦。”这次可丝毫不犹豫。就算不为陈洛清出?气,为了遮掩这场殿上大戏后的皇室丑闻,为了不让两位被?指控的公主毫无转圜转眼撕裂朝堂,卢瑛是非死不可。陈洛清只不过是贴心?地递来刀子,维护了所?有体面。
卢瑛垂目低头,无声无息。陈洛清仍趴跪在地,呜呜哭泣。
“来人听令,把她?拉出?殿去,于宫前广场斩……”
“陛下不可!”杀令还没说完,就有人跨出?臣列,大声劝阻:“臣有一言,请陛下谏纳!”
陈洛清撑起?身艰难回望,在水光婆娑中看见的是钦天院刘大人。她?收住哭泣,默默泪流,听钦天院观天观星有何高见。
刘大人偷偷瞥一眼三公主,把早已想好的词朗声抛出?:“臣近日夜观天象,见五星积于东方,吉于王之大事,当下则应避不祥。将星不可陨落。此?女是将门之后,在此?时?对应将宿弱星,杀之不祥!望陛下三思!”
这下糟了。王之大事,应是来年国君与岐山相王。这确实是大事,要万无一失,不能蒙险。那这样一来……
“唰!”
众人的目光还没来得及聚在哭到颤抖的三公主身上,耳边就先传来长剑出?鞘的清啸。接着就是惊骇的尖叫炸响在耳膜上。
“三殿下住手!”
“三殿下不可!”
“殿下!”
今天的不可思议终于在眨这下眼后达到了顶峰!大臣们没有看过陈洛清在内廷练剑,此?时?看到文弱柔善拿笔拿画卷的三公主不顾伤痛双手举剑不顾一切地要向卢瑛劈去,简直是……
恍恍惚惚,目瞪口呆。谁能想到三公主要当场手劈仇人?!
亲卫被?三公主突然抽了腰间佩剑,立即反应,斜横立金锤两两相格,挡在卢瑛身前,阻住陈洛清乱挥的剑锋。
“三殿下,放下剑!”国君的贴身侍卫眨眼间就闪身护在御阶前,按剑严阵以待。
大臣们总算反应过来,嗡嗡乱喊,劝陈洛清冷静,现护君着急之心?。晋阳一把抱扯住陈洛清的腰,急到哭嚎:“殿下,不可!杀了卢瑛,是大凶啊!皇上马上要与岐山相王,这就是王之大事!为了王之大事,不能杀她?啊殿下!”
听到会妨碍父皇的相王大事,陈洛清终于松开手。剑哐当落地,她?也随之泄力?,瘫在晋阳身上,绝望地哭出?大仇不能报的痛苦。
“啊!呜……父皇……”刚刚这一折腾,上殿前捶裂的伤口鲜血涌出?,在前襟上迅速晕散,在所?有人眼前染红白色外?袍。“父皇……”唤着父亲,她?再也坚持不住,含恨噙泪晕倒在晋阳怀里。
血红伴着哭喊,搅乱居高临下的目光。再怎么说也是血亲骨肉,也曾抱过粉嫩嫩的小?脚,亲过水汪汪的脸蛋。如今眼睁睁看着事事为自己着想的乖女儿?心?口一滩血晕倒大殿,大大刺激了久违的情感。
“清儿?!”国君奔下皇座,撞开侍卫,从晋阳怀里抢过女儿?,抱起?就往殿外?冲去:“御医!快传御医!救我女儿?!”
垂帘悄然放下,殿上乱糟糟地落幕,帘后人散。
又一次见证到自己殿下走着去躺着回,阎蓉的头皮都?发麻了。
这种心惊肉跳让人担心的事,能不能不要这么频繁了!
“殿下,在大殿又受伤了吗?!晋阳,怎么回事?没事吧?!”陈洛清被宫中内侍用?皇宫马车飞奔送到三公主府门口,用?襻舆抬着送进门来。阎蓉紧跟在襻舆旁边,焦急又担心地观察陈洛清的神色。
脸色苍白,神情倦怠,像又去了一回鬼门关。
“刚从御医院出来,我一会跟你?们说。哎,就算我不说,估计很快也要传遍京城。”晋阳目睹经历了今天殿上发生的一切,疲惫至极还不能休息,就硬撑在陈洛清身边。
陈洛清被送回家?,倒不是宫里御医不管了。国君亲自抱公主去御医院,御医们不敢怠慢。是陈洛清苏醒过来后?自己哭着喊着要回家?。回就回吧,身心俱疲下想?回家?也是人之常情,反正三公主伤口已经上药包扎,反正国君又没陪在女儿身边。
“蓉姐我没事……婉儿呢!”陈洛清被晋阳和阎蓉抱上床,还没躺稳就急着叫屈婉。她?口齿有?些?含糊,之前为了吐出那口血咬破舌头,现在又痛又肿。
“婉儿!”阎蓉给陈洛清塞好靠坐的枕头,叫来屈婉进屋,自己和晋阳出去打发宫人回去复命。
“殿下,事情顺利?”屈婉跪到陈洛清床前,看见陈洛清还来不及换下的衣服上前襟绽开的血迹,心疼中又带着谋划应该成功的兴奋。
“还算顺利。”陈洛清斜靠高枕。度过一劫卸下重压后?的轻松与?倦意让她?微微颤抖,可刹那间想?到某人,整个人又紧绷起来,不顾疼痛探身握紧了屈婉的手:“婉儿,她?在天牢里的安全,拜托了!”其?实上殿之前该交代的都?交代过屈婉,但生死大事她?还是放心不下,再一次叮嘱。哭完喊完,回家?了真心不必再藏。“不计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