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与舟伸出手抱住他的腰,两个人静静地拥抱了好一会儿。
实际两人之间还有很多往事没有好好聊过,不少事也极难坦诚,但这一次钱与舟不再感到心虚和惶恐。
他感受着庄定湉规律的呼吸,这让他觉得安全。
他们还有很多时间,此时此刻,钱与舟只想和庄定湉拥抱在一起,心贴着心。
我们俩不也是这样吗?
两个人又在酒店呆了一会儿,庄定湉说想出去转转。
烟台的海岸线很长,酒店出去没多远就是海边,他们手牵着手,在沙滩上走。
夜里的海颜色很深,像夜空倒扣下来,是墨蓝色的。
潮水不断地扑上岸,水花在月光下看起来是银色的,溅到腿上带来一片凉意。
庄定湉转脸看海,他说:“今天下午看到时瑞了,他也来演出吗?”
钱与舟摇了摇头:“他应该是来看演出的,三哥圈里朋友多。”
“都一年多了啊。”庄定湉有点感慨,“我看之前及时道别发微博是休团一年,还以为他们要回归了。”
钱与舟叹了口气:“吴优离队,对三哥的影响太大了。及时道别最一开始,只有他们两个人。那个时候很困难,三哥辞了原先乐队的键盘手之后,就没了收入来源,光靠打零工生活。”
“吴优平时在上班,后来他为了让三哥专心搞音乐,就让他别打工了,他出钱养他,还让三哥搬去了他的宿舍。吴优下班回来,两个人就一起写歌,排练,出门喝酒。”
“后来才陆续认识了默默和张明熙。但鼓手也是换过的,张明熙是在我做他们经纪人之后才加入乐队的。”钱与舟仰起脸,皱眉,“及时道别一直走得很难,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吴优又离开了。”
“我明白三哥,吴优对他的意义不一样。”钱与舟有点郁闷地用脚尖钻沙子,挖出了一个坑来。
他们停下脚步,时间稍晚,海滩边上人少了很多,隔了一段距离的海水里,还有几个年轻人,小腿泡在海水之中,在笑着互相泼水。
“上次见三哥还是我们婚礼的时候,那会儿他嘻嘻哈哈的,但其实心里还是难受,这一年他也不写歌,就接点零碎的活,给别人当制作人,连及时道别的微博号都不更新了。”钱与舟继续用脚尖在地上乱画。
“其实今天吴优也在,谈昕说他组了个新乐队。你看人家都往前走了,三哥却还留在原地,要我说这乐队名字不好。”钱与舟有点孩子气地讲,“改成不准道别才好。”
庄定湉很安静地听,等钱与舟说完,他蹲了下来,用指尖在沙滩上画了颗爱心,又画了个箭头,指向他。
钱与舟一开始还没看清,就也蹲下来,看到爱心之后傻笑,也伸出手画了颗更大的,特别幼稚地在里面写了庄定湉名字的缩写。
潮水的声音很有规律地钻进耳朵,夜晚是如此安静。
“既然吴优也在,你要不要去跟他聊聊?”庄定湉偏过头看他。
“你跟谈昕说了一样的话诶。”钱与舟说。
庄定湉笑了笑:“因为你比较合适,虽然不是乐队的成员,但却是他们曾经的经纪人。”
“当时分道扬镳的时候,大家都不理智,那现在隔了这么久,应该可以好好地重新审视一下过去了。”庄定湉很理性地说。
他抬起脸看海,笑了笑:“我们俩不也是这样吗?”
钱与舟凑过来,挨着庄定湉的肩膀,停顿了一会儿,轻轻“嗯”了一声。
“我小时候最讨厌毕业,无论是小学初中高中或是大学,因为每一次毕业我都要跟好朋友们告别,很多时候就是再也不见。”钱与舟靠着庄定湉,听着潮水的声音。
“其实我就是一个特别懦弱的人,明明希望大家能够留下,但总是在原地等待,看着朋友们离开。”钱与舟说。
“又总是在事后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多努力一点?”
庄定湉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尽管不知道结果如何,我们现在去找吴优吧,顺便吃个夜宵,我又有点饿了。”
庄定湉站起来,又伸手拉钱与舟,然后又悠闲地伸了个懒腰。
钱与舟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下,给吴优弹了个语音电话。
铃声响起来的时候,钱与舟忍不住说了一句:“还好没有拉黑我。”
吴优的微信电话铃声还是《及时道别》这首歌,钱与舟深呼吸了好几次,表情十分复杂。
电话接通挺快,吴优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诧异,钱与舟没问别的,只问他现在有没有空,要不要出来喝一杯。
吴优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两个人约在一家烧烤店。
距离不远,钱与舟转头问庄定湉:“打车还是骑自行车过去?”
庄定湉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说:“骑车吧,舒服。”
他们就扫了共享单车,钱与舟在前面指路,庄定湉跟在他的后面。
晚上骑车很惬意,耳边是风,远处是海,淡淡的水汽擦身而过。庄定湉仰起脸,在一个下坡的时候,双手脱把,发出了小小的惊呼声。
烧烤店晚上最热闹,外面也摆满桌子,大家坐在塑料凳子上架起腿,一手啤酒罐子一手串。
大概是因为音乐节,这家店年轻的面孔特别多,笑声和歌声混在一起,格外热闹。
两个人在烧烤店里面找到吴优,他坐在角落里,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看到钱与舟的那一刻,有点尴尬地笑了笑。
钱与舟坐下来,把菜单递给庄定湉,柔声说:“点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