湉哥,我在呢
庄青岑的第一通电话是在演出的时候打来的,钱与舟没有接到。
演出结束后,在签售之前,有一个短暂的修整时间,钱与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有好几通未接来电。
钱与舟赶紧按下回拨,他莫名感到紧张,在等电话接通的时间里,他担心是不是庄定湉出了什么事。
电话响了好久才接通,钱与舟压着担心,问:“小姨,出什么事了吗?”
庄青岑那边听起来很吵,她声音有点疲惫:“与舟,你在杭州吗?能不能现在来医院一趟。”
钱与舟的心被吊起:“医院?湉哥出什么事了吗?”
庄青岑叹了口气:“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他现在人还好,但情绪很不好,他说只想见你。抱歉,我也知道你们已经离婚了,但是……”
钱与舟下意识就站起来,连右脚的伤都忘了,他很着急地说:“没事的小姨,我马上过来,但我现在还在北京,你跟他说,我很快就来,我……”
钱与舟说着说着就哽咽了,他害怕得有些慌乱,连呼吸都错乱。
“与舟,你别着急。”庄青岑赶紧安抚他,“湉湉在医院呢,我陪着他的,你别着急,他没事。”
钱与舟吸了一大口气,这才把情绪稳定下来。
等他挂了电话,他才发现大家都很担心地看着他。
钱与舟按了按自己的眼睛,说:“抱歉,大家,我现在得马上回杭州去,湉哥……”
江一帆按住他的肩膀,拍了拍:“好了,与舟,你去吧,这里我来搞定。”
“舟哥,你别着急,有我们呢。”张明熙笑了笑,“大家都会理解的。”
钱与舟理智回笼,眼睛还红着,他“嗯”了一声,向大家道谢。
谈昕今天也在,最后三站她是他们的代班经纪人,她上前扶住他,冷静地说:“别担心,我们现在就去机场,我陪你过去。”
场地的工作人员帮忙叫了车,钱与舟拄着拐出去,和正在排队等签售的乐迷朋友们鞠躬道歉。
“真的不好意思大家,家里人临时出了事,我现在得赶回去。真的很抱歉我要缺席接下来的签售,我们会出补偿方案的。”
事出有因,大家都很理解,有热心肠的乐迷朋友说自己是开车来的,可以送钱与舟去机场。
钱与舟道了谢,就赶紧走了。
去的路上,钱与舟一直在看时间,谈昕看他太紧张,就跟他闲聊:“有时候我觉得北京真的太大了,不住在一个区的人,想见一面都难。”
钱与舟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大学的时候谈恋爱,我和他一个在海淀一个在朝阳,见一面光是坐地铁就要花一个半小时。那时候我每周都会去找他,但他从来没找过我。”
“爱和被爱这件事真的很明显。”钱与舟笑得有些苦涩,“可我到今天才知道,在那个时候,我就是不被在乎的。”
首都的街道,到了晚上也是很匆忙的,钱与舟轻轻把头磕在玻璃窗上,让远处的车灯经过他的眼底。
他想他运气很好,现在他跨越万水千山也想要去见的人,是真的在乎他的。
到达杭州已经是凌晨,蒋烨清站在接机口等他,他甚至贴心带了个轮椅过来。
“蒋律?”钱与舟有点惊讶。
“一帆让我来接你的。”蒋烨清简短地讲,“他说谢他的事之后再说,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钱与舟抱着拐杖坐在轮椅上,蒋烨清推着他走,步伐又快又稳。
“你别太担心,我刚刚联系过庄定湉的小姨了,她说庄老师是惊恐发作引起的呼吸性jian中du,送到医院之后已经稳定下来了,他又有点低血糖,就挂了水,让他先在医院休息了。”蒋烨清说。
“惊恐发作?为什么会惊恐发作?”钱与舟拧着眉头,莫名觉得很不安。
“这我不太清楚,先去医院吧。”蒋烨清说。
快到医院的时候,蒋烨清从车内后视镜看了看钱与舟,开口道:“与舟,我知道你很担心他,但你不要带着这么明显的焦虑情绪过去,你的心情是会影响他的。”
钱与舟点了点头,做了好几次深呼吸:“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很害怕,我总觉得有很多事我不知道。”
“这样的隐瞒,多数时候都是任性地觉得这样是为了对方好。”蒋烨清理性地说,“别怪他。”
钱与舟捂了捂脸,很难过地说:“我怎么会怪他?”
停好车,蒋烨清扶着钱与舟上电梯,找到了急诊病房。
钱与舟看到了陈嘉禾。
他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仰着头,头发很乱,双眼无神。
钱与舟瞬间火气上来了,他离开了蒋烨清的搀扶,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气势汹汹地揪住了陈嘉禾的衣领。
“你踏马做了什么?”钱与舟咬着后槽牙问。
陈嘉禾很呆滞,他看着钱与舟,嘴唇翕动着,却没有发出音节。
“与舟!”庄青岑出现了,她走过来,碰了一下钱与舟的胳膊。
钱与舟这才把陈嘉禾放开,他转向庄青岑,很焦急地说:“小姨,湉哥呢?”
庄青岑按住他的手背:“我带你过去。”
蒋烨清没跟过去,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陈嘉禾,看透一切那样吐出四个字:“咎由自取。”
钱与舟跟着庄青岑走到病房门口,佳明也在,他穿着白大褂,看到钱与舟之后,简单跟他点了下头。
急诊室的住院病房相当于一个大型的留观室,时间已经很晚,病人大多安静,钱与舟看到一个纤细的女孩子躺在最靠近门的那张移动病床上,被毛巾条捆在护栏上,眼睛闭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