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陌安从来没有想到,这画像上的内容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成真,而他竟然就是这个推波助澜之人,换句话说,若不是他用这个计,想让裴清牧将裴清赶走,裴清也不会受到这样的刺激,甚至是对裴清牧起了杀心。
有时候命这个东西当真是如何都躲不过,是他做了错事,当初若是尽全力将不让她将那个裴清带回到京城中来,若是哪怕冒着让裴清牧生气将裴清除之而后快,若是不自作聪明去陷害裴清,或许裴清牧也就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他们的孩子也能平安健康地出生。
彼时从在亭子里面见到段云起和裴清牧在一起的时候,谢陌安就已经是计上心来了,自作聪明地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段云起和裴清牧在一处,他虽说是会吃醋,会自伤,却是不会怀疑裴清牧会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毕竟裴清牧明明就有很多的选择,可她当初没有接受任何人的爱意,所以他信她,但他还是故意装作在意怀疑的模样就是为了让裴清觉得自己觉得裴清牧会背叛自己。
让裴清留在裴清牧的身边始终是个炸弹,饶是一贯自诩能走一步而望全局,凡事都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谢陌安也一直都是惴惴不安,分外忐忑,他不敢赌也赌不起,所以裴清就必须尽早地送走或者是……死了最好。
不过裴清牧一直护着,谢陌安到底是贪心,既是想让裴清离开,又是不想伤害自己同裴清牧的情感,而谢陌安从上次在裴清来他们房里送汤开始,便就察觉出裴清对他似乎是有有些别样的情感,而他只觉得恶心,尤其是上次将她错认成裴清牧,更是叫他难受。
谢陌安便就利用了这一点,要说裴清会下毒害他,裴清牧怕是不会信,他也没必要做到这样,不过若是说裴清用一些下三滥的方式想要勾引谢陌安,这才有一些可信力,裴清牧也定然是不会放任不管的。
而这一切还须得裴清牧亲眼所见才是,所以谢陌安才让府里的小丫鬟去提醒他,让曳风同他过来的时候将那剩下的情药塞到她的身上,甚至还很迅速地将锦院的丫鬟串通好了,若是裴清牧愿意去查探,就连裴清购买情药的药房记录都还是有的,谢陌安精心织就了一张完美无缺的天罗地网,就等着她入网了。
不过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着裴清自己还有这个心思,也就不怪他心狠手辣了,若是裴清和裴清牧之间只有一个能好好或者,那个人是也只能是裴清牧,甚至谢陌安觉得裴清的存在或许就是一个错误。
她虽说同裴清牧长得有三四分的相似,就连名字也是这般相像,不过他的心上人却是只会有一个——裴家的大小姐裴清牧,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能牵动着他的心思。
大夫和太医都已经来过,看过了裴清牧,却都是摇摇头,给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都说还得先等着裴清牧醒过来再说,丞相夫人身子骨不好,这伤口也颇深,幸好方才那止血得还算是及时,这大人倒是没有生命危险,至于这孩子就说不好了……
谢陌安在裴清牧的枕边坐了一阵,而身边面容明明是明艳姣好的女子却是因着没有了血色,想出一些凄凄苍白,睫羽乌黑的双眼紧紧地闭着,在睡梦中也不甚安稳,一双好看的眉毛紧皱着,口中还低声不安地喃喃着:“孩子……疼、疼、爹爹娘亲、谢陌安……”
在裴清牧的面前又是坐了一阵,谢陌安实在是没法看着这样躺在榻上了无生机的裴清牧了,唤来秋水和红桑在旁边伺候着,还特意叮嘱她们二人,若是裴清牧醒了一定是要第一时间来告诉他,说完才转身出了门。
“她人呢?”反身将门关好,谢陌安面上的神情猛地沉下来,对这旁边还等着伺候的下人问道,说的自然是裴清。
“将人带到静室去了。”旁边马上有人回答道。
这静室是谢家的人都忌惮的地方,之所以叫做静室,却不是因着在这室内可以享受幽静,说得通俗一些,就是谢家的下人受罚的地方,这静室在地下,挨罚挨打的时候无论是叫得多大声外面也根本不糊有人听得到,因此才叫做静室。
“嗯。”谢陌安应了一声,却是没有直接去到静室,反倒是先去到了正室旁边的书房里,从书案上拿了一张纸揣进袖兜才离开。
谢家的下人从前都是受过静室的苦的,现在都是越发地规矩本分,说起来这静室倒是空置许久了,谢陌安拾级而下,周围也越发地潮湿阴暗,走到静室门口的时候就闻到了一种尘土的苦味,谢陌安闭了闭眼,好一会儿才睁开眼推门而入。
静室里面比外面更是要黯几分,这门一打开,已经是喊累了的裴清就发现来人了手脚被人捆着只能像是一条蠕动的蛆虫一般挣扎着坐起来,茫然地看向那片位未知,等到眼睛终于适应的时候,才终于是勉强看清楚进来的是个身形修长的男人,高大挺拔,舒朗而立,站在门口却是不动。
“她死了吗?”裴清问道,“她死了吧?大的?小的?都死了啊吧?”裴清疯疯癫癫地问道,面前的男人身形一颤,仍旧是不动。
“死了就好,我也要死了,”裴清现在又开始咯咯咯地笑起来,“不过我比她活得长,我终于赢了她了,到了下面就该轮着我羞辱她了吧?哈哈哈哈哈她和她那个真正短命的孩子……不对,她的那个爹娘说不定还在下面等着她呢……我能不能打赢啊……”
谢陌安皱着眉头听着她这疯疯癫癫不着边际的话语,却是不知道她究竟是装傻还是真傻,不过不重要,他要的是她的命,当初在澧水的那个疯婆子就是这样装疯卖傻却是害了裴清牧,无论如何她都活不了。
“她还活着,活得好好的,”谢陌安冷冷开口,“孩子,孩子也活得好好的,会死的只有你。”静室内没有一丝光亮谢陌安的身影也是颇为依稀,看不真切,不过越是看不见,这话却是越清晰地落在了裴清的耳朵里面,有几分熟悉有几分陌生,冰冷冷的,像是来索命的地狱使者,跟她说该上路了。
“为什么!为什么死的是我……咳咳”裴清突然发出一声怒吼,开始猛烈地挣扎起来,扬起了地上厚重的灰尘,倒是让自己猛烈地咳嗽起来。
“哗”谢陌安拿出火折子点燃了静室墙壁上的烛台,静室内猛地亮堂起来,裴清的眼睛花了好久才恢复过来,先是看到了谢陌安被拉得好长的摇晃的影子,接着又看到了他凌厉的身形和无情的表情。
他是来送自己上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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