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化为乌有,裴清牧只能听见声声“咚咚咚”的心跳声。
“孩子……孩子!”裴清牧挣扎着想要坐起来,那阵钻心的疼却是让她手上的力气一软,额角也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来,“快快快……快去找大夫和谢陌安,快一点……”
裴清牧的声音微弱,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说话时候从那个窟窿里面流出来的血更多了,不过仍旧是强自镇定地安排着,尽一切只想要保住孩子和自己
“少夫人你先坚持住,我马上去找人来!”小沅见状连忙跑了出去,刚走出去几步,裴清牧就听见了小沅开始大声喊叫着,“快来人啊!少夫人受伤了!快来人啊!”
“小姐,你还好吗?”小沅一走,红桑将裴清推得远远的才敢来看裴清牧,见到裴清牧身上血流不止,却是没忍住哭了起来,“小姐,都是我不好,都是红桑的错,我应该让那个疯女人离小姐远一点的,都是我不好……呜呜呜……”
“疼……疼……”实在是疼得厉害,裴清牧低声喃喃道,方才还明艳的面庞猛然间苍白一片,殷红的嘴唇也是发白,像是一只可怜的小猫一般蜷缩着,眼泪也不禁留了下来,“快一些,孩子孩子……救救她……”
那边有下人听到了小沅的喊叫,开始有人涌了进来,还有人出去找大夫,有人又去到了谢必甫的院子中将老爷和公子叫了过来,倒也算是有条不紊,不愧是谢家培养出来的,还不至于乱套。
裴清牧微阖着一双美眸,脑中却是猛地浮现出葳蕤岭上的那幅画,原来就是在这里,原来这一幕还真的是她,都是怪她自作主张……
“让我来,让我来……”院子里面进来一个风风火火的婆子,一见到裴清牧便就将身边挤着的几个人扒拉开,又是垂下头看了一阵裴清牧的伤势。
“将榻上打理平整,”婆子嗓门大,咋咋呼呼地吩咐着,不过现下大家都是没辙,她看起来倒是靠谱,“让少夫人先躺过去。”
孙婆婆是又高又壮,像是抱一个小鸡一样将体型瘦弱的裴清牧抱起来,还小心着让裴清牧能够舒服一些,快步走到已经收拾好的榻上将人放了下来。
“怎么样?你可以吗?”红桑的声音都在发抖,实在是不知道到底应该这么办才好,见着孙婆婆这架势,却还是有些不放心,“你真的可以吗?”
“老婆子是前段时间公子找来的,是专门来负责接生的,也还算是有些皮毛的医术,少夫人这是刺伤,我老太婆还是能够处理的。”孙婆婆看着红桑颇为质疑的模样三言两语地解释了一番,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也不耽误,手脚麻利地解开了裴清牧的外衫,手上微微用劲将那里面的薄纱也撕开了。
“活该!哈哈哈哈哈或都死了才好!一起下地狱吧!”一旁的裴清还在神神叨叨地骂着,像是疯癫了一般指着裴清牧笑着。
“将人带下去!”红桑对着旁边的几个家丁吩咐道,“手脚绑好了关起来,一会儿姑爷自然会处理!”红桑眼中含恨,现在说话倒是不抖了,恨不得将面前的疯婆子撕碎才好。
这是刺伤,裴清使了很大力气,不过倒是好在这瓷片不算很是锋利,这伤口也不是很深,不过要命的却是少夫人现如今还大着肚子,就是这孩子怕是需要好一番力气才能保住。
“少夫人,老婆子先给你止血,会有些疼,还请您忍一忍。”趁着裴清牧还有些意识,孙婆婆在裴清牧的耳边说道。
裴清牧实在是疼得没法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明自己已经听到了。
“啊!”一声尖锐的声音从裴清牧的喉头发出,为了止血,孙婆婆用了很大的气力压住了受过摧残的伤口
,疼得裴清牧倒吸一口凉气,身子也轻飘飘的,灼烧得厉害。
脑袋开始昏昏沉沉,裴清牧猛吸了几口气才不至于咬到自己的舌头。
“老爷,公子。”
“姑爷,您终于来了……”
终于来了,裴清牧抬了抬眼睛,却是见到了一些雪白色的重影,再是想要看清的时候脑袋却是一昏,不省人事过去。
他来了也就可以放心了。
谢陌安走进来便就问到了房间中的血腥气味,地上带着鲜血的瓷片提醒着他这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谢陌安呼吸一窒,方才在谢必甫院子里面的时候还能在谢必甫的提醒下保持冷静,现下却是突然慌了神。
走近床边就见到了将帕子润湿的鲜血从裴清牧隆起的小腹上两寸的地方流出来,旁边的一个年龄不小的婆子正挤按着伤口,想要止血。
“这么养了?”谢陌安倒吸一口凉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只是一双修长的眉毛却是紧紧地皱起来,桃花眼中冷意惊人,叫人不敢直视。
“老奴现在只能给少夫人止血,这还得是大夫来瞧才行,”孙婆婆连忙回话道,“不然的话……”
“不然什么?”谢陌安眼风扫过,声音清冷阴鸷,俨然是在爆发的边缘。
“不然这大人孩子只怕都是会有危险,少夫人这身子也不好,本来生孩子就是女人在鬼门关走一遭的事情,实在是难测难测啊……”战战兢兢地说完了这番实话,孙婆婆是再也不敢看谢陌安了,转过头专心伺候裴清牧。
“冷静一点,”谢必甫看出了谢陌安的心急难耐,低声提醒道,“若是你都这般浮躁慌张,这手下的人又怎好做事?”到底是见惯了风云的谢老太师,现如今在这闹哄哄乱糟糟的房间内一派淡定,几分气定神闲的模样确实是让现场的不少人都觉得冷静了几分。
谢陌安却是没有吭声,也没有办法冷静,躺在那里受苦受难的是裴清牧,他冷静不了。
“这谢家的少爷总该是有谢家少爷的样子。”看着谢陌安的模样,谢必甫到底还是忍不住再次出声提醒道。
“若是躺在那里的是娘,父亲大人能做到这样冷静自持,青眼旁观吗?”谢陌安低笑一声,却是突然开口问道。
谢必甫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却是没有说话,不过这答案已经很是明显了。
“孩儿也是这样,”谢陌安没有听到谢必甫肯定地回答,不过还是继续说道,“躺在那里的是她,孩儿无法冷静。”
叹口气,谢必甫将手中的名帖交给了一旁的一个小厮:“去太医院将张太医请过来吧。”
“多谢父亲。”谢陌安朝着谢必甫拱手作揖深深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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