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和秋露分别拿着香草、捧着浴衣归来,侍立在一边等待将军。
从君指尖一片冰凉,轻声说:“蒙将军洪福。”
将军的手忽然顿住,从君心头一凛,铜镜视物并不十分清晰,那一刻从君怀疑自己颈子上留有残存的印记,呼吸都屏住了。
展戎收回手,还不待从君松一口气,反手就是一巴掌。
从君被打得偏过身去,踉跄跌倒在地,他不知缘由,立刻爬起,面向将军规矩跪好。长发垂在脸侧,不敢抬头。
春风和秋露眼观鼻鼻观心,恍若未见。上前为将军以香草拂身,前后左右无一遗漏,拂去远行的尘埃秽气。小公子瑟瑟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沐浴的汤水已经备好了,展戎脱去身上衣物,由春风为他披好浴衣,他朝屏风那侧走了两步,道:“你们退下吧。”
春风和秋露福身退下,从君知将军是要他伺候,从地上爬起,小步跟了过去。
他半边脸还留着一片红印,为将军脱去浴衣搭在一边架子上。将军迈进浴桶,闭目长舒了一口气,仰头枕着桶沿。小公子为他解了发髻,顺着发根捋动几下,搭在桶外,自己走到浴桶侧边,拿起毛巾浸湿,把自己散在脑后的头发都归拢在一边肩头,挽起袖口,轻柔地为将军擦洗,从肩膀擦到小臂,又轻轻擦洗胸膛。
展戎睁开眼睛,一双黑黢黢的眸子毫无波澜地看向他,从君手下微顿,又将湿毛巾搭到将军肩头,撩着水,轻柔地擦洗按摩。
将军走了近三个月,小公子圆润了不止一点,面颊生出几分光彩,更显娇嫩,就连一点唇珠都更显红艳几分。露出的一截小臂也不似往日消瘦纤细,长出了一层薄肉,白皙玉润,看起来分外健康,惹人揉捏。
展戎又朝从君的脸伸手过去,从君下颔一抖,躲也不敢躲,拎着湿毛巾的手停在空中,抬起眼眸怯怯地看向将军的脸。
展戎拇指在他微微红肿的面颊上轻轻磨蹭,并不出一言。小公子一动也不敢动,更是不敢叫痛,心中惶恐非常,唯恐展戎再度发作。
有些事他二人心知肚明,若是捅破了窗户纸,自然是小公子受罪。从君一双水亮的眸子怯怯地看着将军,斗着胆子轻轻蹭了蹭,幅度小到接近于无。
展戎又将手向下移动少许,拇指停在从君嘴角,轻轻摩挲了两下,这巴掌打得轻,唯颊侧肿了一块,嘴角还是完好,并不有碍观瞻。
“委屈吗?”展戎淡淡问。
短短三个字,话里全是机锋。小公子喉结微不可见地抖了抖,嘴唇轻启,又闭合,后脑因紧张一片麻木,小公子顿了一气,睫毛轻眨,一双眸子试探而惑然地看向将军,有几分茫然意味,温顺地低声说:“从君惶惑。”
将军颇觉好笑,他轻笑了一声,收回手,旋即便敛了面色,命令道:“进来。”
从君将毛巾搭在桶边,依言脱了衣服,展戎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小公子宽衣解带,里衣落地,展露出一具完美无瑕的身体,经这一段时间的调养,更显得饱满娇嫩几分。
从君垂眸迈进桶中,他身量小,浴桶装两个人绰绰有余,只水冒上来一些,淹到了将军的肩膀。
小公子后庭里含着玉势,这动作幅度不可谓不大,他跪坐在浴桶里,抿紧了唇,将湿掉的毛巾又在水中浸热,凑近将军,继续为他擦洗。
二人的腿贴在一起,从君腿部的肌肤温热又滑腻,肉感也恰好,有如上好的羊脂玉。将军看着从君白皙娇嫩的小臂,目光又落在小公子细韧的腰肢和胸前的两朵红点上。
这是一具经了男人滋润的身子,漂亮而斥满肉欲。将军眉头微沉,抬起从君的下巴,氤氲的水汽中小公子的眉目看起来如仙如画,肌肤上泛着一层薄薄的水光,修长的眼尾一片殷红,眼圈也是泛着一圈红色,他轻轻眨了两下眼睛,长睫纠缠着,一派低眉顺目的驯顺模样,一侧脸颊还残留着挨过打的肿痕,孱弱又使人顿生凌虐之心。
展戎轻轻摩挲着从君的眼角,若有所思的模样,从君的长睫不停眨动,抿了抿嘴唇。
美艳且合心意的水上花、笼中雀,只是不那么的守规矩。
展戎收回手,英俊威严的面上全无一丝外泄的情绪,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意,他示意从君接着伺候,平淡道:“今宵本将要饮洗尘宴,你在屋中候着。”
从君眸光一闪,垂眸答:“是。”
第72章藤条
是夜。
屋中烛台尽数点燃,把将军的寝居映得黄灿灿的。屋中地龙烧得极暖,地毯又是极厚的,因此小公子只着着一层纱衣跪在地面上,也不觉寒冷。
将军沐浴过后饮过一盏茶,就离开了屋子。婢女们又换上新的汤水,以备从君沐浴,又准备了冰块,为从君敷脸上的肿处。
从君将自己细致地清洗了一遍,由内到外。春风又使香雾,在他颈间、腋下、手腕、足踝处细细地喷过,秋露为他披上了一层轻薄的纱衣。
一直以来从君都很知晓自己的身份,但在军中,处处从简,不叫他那么感到淫贱。此时受这样的侍奉,他才又更深地意识到何为以色侍君。
当真是个养在屋中,用以淫乐的金丝雀。
院中点起火盆时从君在床边跪下,静静地等候着他的主人归来,使用这具身子。这时心中的恐惧已经减缓了,逐渐变得麻木,小公子只是跪着,脑中一片空白。
直到秋露搬进来一个半人高的圆面梨木矮案,摆在床头,春风手中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粗细不一的用水浸过的藤条,以及两根粗细不相同的柳枝,想必是刚折的,枝条还是绿的,已经被精细地清洗裁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