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药倚在身后软垫上,懒洋洋地答:“有,你要那个干什么?”
总不至于这样未雨绸缪罢?
从君朝门口看了一眼,放下手中茶盏,解起前襟的扣子。红药一下坐起来,打趣道:“做什么,色诱你姐姐?”
说着,神色也正经几分,去把房门好好地闫上了。回来时小公子把衣服解到了腰侧,扒开里衣,露出肩膀和锁骨上的红点。
奉江到底顾忌,再怎样动情,也没敢往脖子上招呼,几处爱痕都是留在胸前和肩头了,还有一些已经淡了,但从君肤色白,多少能看到点痕迹。
将军怎么说也得个十天才能回来,到那时候印记说不定已经消退了,从君谨慎紧张到这种程度,他虽未表现出来,但对将军的畏惧可见一斑。
红药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哪还能说什么奚落的话。他去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里翻了一通,取出个小瓶,站到从君对面,用小指蘸出点药膏,为从君抹上了。
“关二爷的伤药抹蚊子的包。”红药半是嗔责地说,翻了下眼皮看向从君,小声斥道,“让你那好监军轻点下嘴,什么事都没有了!”
什么胆大忤逆的事都敢做,犯起怂也没见他含糊,临到头上了就垂眉耷眼的模样,怕都怕得波澜不惊的,真是个活祖宗!
红药把瓶子往榻上方案重重一放,又倚回她的舒服窝去了。从君合上衣襟,平淡地说:“谢谢红姐。”
“您可少谢我!”红药翻了个白眼,对从君勾了勾手指,从君把果脯的食盒推前一些,红药伸手拿了个咬了一下口,微微皱了下眉,看向从君漫不经心地说,“你要真想谢我啊……”
她突然来了精神,坐了起来,一双眼睛明亮有神,更有几分女子的狡黠意味,道:“不如朝将军给姐姐讨个狸奴玩玩,嗯?”
小公子不解地看向她。
红药又软踏踏地倚回去,娇声叹了口气,说:“狗将军,我想方设法讨了近两年,他就是不理啊。”
从君看着她模样,嘴角动了动,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同样深陷泥沼,红药就像是泥坑里的太阳,是一片黑暗中一抹暖人的红。之于从君是如此,之于军妓营中那些军妓是如此,一片惨淡中只有她一个是热烈的,看着她,就好像抓住了一缕活下去的奔头,再苦再难,也能有点劲头了。
还有半年,红药就能恢复自由身了。没有红药的日子会是怎样的,此时的从君从来没想过。
是夜,时近三更,程允处理政事,自酉时起再未动身,头昏脑涨。
他再度翻开西北的那封密报,随意翻看,脑中还在想着混乱的朝堂,皇上的手微顿,忽地睁大双眼,灵台清明。他惊讶地发觉军报中所提的权衡之术,竟是可暂解此时朝政之乱。
程允再度翻过刚才搁置一旁的奏折,顿觉茅塞顿开。这策略好似早就存在他心中,十分熟悉。在此刻,天子只当是受了军报启发,未曾多想。
第71章将军归府
二月十五,镇西大将军展戎归府,掖城军民夹道相迎。车马径直开到掖州军府府门,府中将士官吏尽数在门口迎接,奉江也在其中。
展戎翻身下马,众人行叉手礼,齐声喊道:“恭迎将军归府!”
展戎点头致意,众人起身。展连豪迎上前去,奉江云淡风轻地站在一边,马倌把马牵走,展戎看着军府大门,收回目光,对奉江道:“本将离去多时,奉监军辛苦了。”
奉江挑起眼皮,淡淡答:“分内之事。”
展戎微不可见地勾了下唇角,眸中一片讥诮,这表情只有一瞬,将军敛了神色,同展连豪并肩朝府中走去,其余吏员皆转身,有序跟过去,鱼贯而入。奉江在原地没有动作,待旁人都走干净了,径自回到自己院中了。
展戎远道归来,自然不会立时主持政事,仅在公堂走了个过场,就回到自己院中了。
庭院纤尘不染,寻常婢女们皆都在院中跪迎,春风和秋露侍立在屋门两旁,从君跪在屋内侧首,春风和秋露待将军迈进门槛,才款款下跪。
“恭迎将军归府。”婢女们齐声说。
展戎目不侧视,大步迈进屋中,院中婢女待将军进屋才各自起身,春风和秋露随着将军转身,跟在他身后,从君亦是起身跟随,绕进屏风。
展戎展臂,春风和秋露分别为他卸肩甲、解腰带,从君复又垂首跪下。
自二月初四起,从君再未出过院门,每日在屋中提笔练字,一日就能写出一大摞,面上虽是波澜不惊,这举动也看出是实在焦虑,搁置下的物事也都再度用上了。
自得知将军到了秦都的消息后,从君就再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如今跪在此处,虽说将军一眼都没多看他,从君仍如芒刺在背。
待到卸去盔甲,春风和秋露将甲衣在托盘上摆好,轻声细语道:“将军,汤水已备好了。”
展戎轻轻点头,春风和秋露暂且退下,展戎看向从君,朝他勾了下手掌。
从君起身,踟蹰慢步走到将军身前,展戎伸手掐住从君的下巴,小公子抖动了一下。展戎面色无波,扭动手腕看着小公子的面颊,淡淡道:“这些日子过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