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两个坑货,陈聃没好气的白了二人一眼,伸手把车厢边上的布帘子拨开,好让风能吹进来,把车厢里的异味稍稍散去一部分,又看了一眼睁大了双眼瞪着他的拖雷哈吉塔,扬手一巴掌作势就要呼在拖雷哈吉塔脸上。
“看什么看,老子抽死你个龟孙。”
拖雷哈吉塔赶紧把眼睛一闭。
看到方才和自己交手的家伙突然这么怂蛋,陈聃摇了摇头不再管他,自顾自掏出一方兽皮帕子开始细细擦拭照胆银蟒枪头。
另一边车驾上的冯缘也开始盘算自己方才出手的得失。俗话说得好,杀人不摸尸,等于没摸尸,五瘟碧磷火把拖拖尼儿和那二十几名蛮族骑兵一齐烧了,但却不曾有毁坏他们身上的衣物。
冯缘一早便催动泥犁落魂幡上的游魂暗中把他们身上的东西都给拿了回来,顺带着还把这二十几名蛮族骑兵连带着他们座下马匹的生魂给一并拘了回来。
冯缘的这杆泥犁落魂幡向来只用四处游荡作恶的鬼物祭炼,从不滥杀无辜用生魂祭炼,幡上可供驱遣的魂魄也不过七八头,就算是这一路上收拢了不少阴气催生出来的游魂,也不过有二十多头。
这些个蛮兵一个个身上业力深重,沾染了许多无辜百姓鲜血,对于这种人,冯缘可就不讲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了,拿他们祭炼泥犁落魂幡,冯缘是心安理得。
有这些阴魂自己指认,冯缘还真在那些个蛮兵身上找出来几件不错的东西,比如拖拖尼儿的那张牛角强弓,又比如现在冯缘手中这本《大金刚王火车密藏经》。
这卷经书不过千八百字,用了金漆抄在贝叶上,被拖拖尼儿贴身藏在身上,据拖拖尼儿阴魂自述乃是云州某处寺庙的镇庙之宝,虽然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但觉得是个宝贝,便一直贴身收着。
冯缘略微翻阅了一番,心头只觉得可笑,这《大金刚王火车密藏经》乃是佛家导人向善的密藏经典,却被这毫无人性的蛮族凶徒揣在身上视若珍宝。
这些蛮奴如何残忍嗜杀暂且不提,这《大金刚王火车密藏经》却是好东西,乃是真正的佛门修行经典。
佛家与道家不同,道家以太极五行,八卦九宫,河洛星象为道理,勾动天地元气,达到食气者神明不死的境界,讲究的是一点元神万劫不灭,乘烟霞,弄云气,逍遥自在,为的就是修出那一道玄之又玄的元神,肉身只是修行的工具,一旦修成元神,便没了作用,可以彻底舍弃。
佛门却是另一种路子,这一派认为肉身乃是渡世宝楫,不需外求,自身便蕴含无穷能量奥妙,力求证得万劫不灭之金身。
冯缘修行的玄阴真经乃是道家路子,但对佛家,他也没有什么偏见,这一派讲究渡人渡己,与人为善,虽说有不少佛门蠹虫,但真正的大德高僧俱都是让人敬佩的人物。
这《大金刚王火车密藏经》是经文也是修行宝典,佛家最讲究悟性,所有神通法力都蕴藏在佛法之中,一朝得悟,便能生出种种神异,就算是最常见的大金刚经,楞严经,只要用心修行,都能从中悟出全套的佛门一百零八小神通。
当然,话是这么说,实际上不同的佛门典籍,容易领悟的佛门神通也不一样,真能从流传最广的几部佛经之中悟通百零八小神通的,佛法造诣之深厚已经非常人所能想到。
这部《大金刚王火车密藏经》算是比较上乘的佛门传承了,冯缘翻了片刻,知道这部经文应该是用来修行火系佛门神通的,不过佛家与道家不同,同一本经典,不同人修持出来的成果也不相同,更细节的,冯缘一时半会也看不出。
将《大金刚王火车密藏经》上的内容记下,冯缘顺手把这本佛经递给了崔绣。
三人之中,陈聃性子太过刚猛,修行的又是战场杀伐功法,佛家的东西并不适合他性子。冯缘自己看上去性子懒散,但实际在三人中杀性最重,性格偏执;反倒是崔绣,虽然出身武林世家,但却颇具慧根,三人之中倒是最有可能从这本佛经之中领悟出来点什么东西。
崔绣接过冯缘递过来的佛经,略微翻看了几眼,开口问道“小道爷,你这是从哪弄来的佛经?似乎不是什么简单货呀?”
“从那蛮奴身上搜来的,崔少你可以看看,说不定能悟出来点什么。”冯缘斜躺在车架上,靠着车厢门框打了个哈欠。
“啥呀?”陈聃把头从车厢探了出来。
崔绣也没在意,随手把《大金刚王火车密藏经》递给了陈聃,陈聃这厮接过经文略微扫了几眼,嘴角向下一撇,便把经文递回给了崔绣。
“这玩意崔少你好好收着吧,别辜负了小道爷一番好意。”
说罢把手在身上擦了擦,似乎是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现在乾朝皇帝大修佛庙,动不动就荒废朝政搞出家自赎的戏码,有诗曰,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陈聃是武将家族出身,对现在的乾帝十分不满,连带着对佛家那一套也看不上眼。
崔绣摇头失笑,从陈聃手中接过贝叶佛经,学着冯缘的姿势倚在车架上无声诵读。
从几人遭遇蛮族的林子到石河县不过几十里路,一行人轻骑快马,不过小半日便到了石河县。
说起来这李迟虎还真是个天生的大才,虽说是商贾出身,却将这石河县治理的井井有条,城外驻扎的军队虽然装备上差了些许,但气势却丝毫不差,一派精锐风范。
不等一行人上前,便有守卫士兵在楼上喊话,冯缘扫了四周一眼,现除了城门上几个明哨,暗地里至少还布置了七八个暗哨,在那士兵问话的同时,之前有二三十把强弓劲弩暗中瞄准了自己一行人。
听见守卫喊话,李恒从怀中掏出令牌来,催马上前喊话。
“斩蛮军甲申刀盾营李恒,楼上的兄弟,还请核实身份放我们入城。”
听见李恒报上姓名,那守卫和身边人吩咐了几句,过了一小会,便有一名虬髯守将从城楼上探出头来。
“可是李恒李老弟?”那虬髯汉子招呼到。
“裘老哥,是我是我,开城门,我有急事汇报将军。”李恒见守门的是自家熟人,笑着催促到。
那虬髯守将显然是和李恒关系不错,确认马上的正是李恒,便吩咐手下士兵把城门放开,自己带着兵马迎了出来。
“李老弟,你不是前去扫荡周围蛮奴了吗?怎么这就回来了,其余的兄弟呢?”那虬髯守将扫见李恒身后只有八九个骑兵和一辆马车,脸色有些严肃的问道。
“害,甭提了裘老哥,这次出去遇见了一队蛮族斥候,兄弟我差点回不来,多亏了这几位兄弟出手,我们这才杀灭了那队蛮奴,剩下的兄弟在往回赶呢,我有要事要向将军禀报,这才带了几个兄弟先行回来。”
“蛮族斥候?”那虬髯汉子声音拔高了一个调子。
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担任斥候的角色,必须得是精锐中的精锐,蛮族的斥候更是难缠,李恒手下的不过是普通刀盾兵,能在蛮族斥候小队手下活下来,这可不是一般的运气,更别说是杀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