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变得煞白,只是勉强的说道,‘他四处躲藏,终究不是件事,难道衡山君在这世上一日,他就不见天日的避一日麽?’
吉祥半晌不语,最後才说,‘你见衡山君,究竟要如何?’
他不敢松口,只说,‘我实在是有事要求他。’
吉祥见他心意坚决,知道是劝阻不得了,便暗暗的淌下了两行泪来,轻声说道,‘如今的情形,不是我不帮你。曹公子,你於我,於我家公子,都是有大恩大德的,我即便是拼得一死,也要报答您的。可不管我怎麽唤他,他就是不曾睁眼如今连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生还是死了。你若是非那麽做不可,我也拦你不住。只是有一件事情你千万要记牢,他如今虽然藏在那玉中,却沈眠不醒,毫无防备,你若是碎了那玉坠,他是必死无疑的。’
‘我只要借他请出衡山君来,’他心慌意乱的说道。
他想起那桃花血印一事,衡山君毕竟也是想要救他。那罗仙儿被囚碧灵山中,不也是那人救了她出来,还好心传了她手书一卷,便又说道,‘我想那衡山君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若不是那人,只怕如今这世上还没有云墨这个人在啊。’
他的心口颤了一下,逼著自己不去再想云墨。
眼下的事,才是最最要紧的。
吉祥眼圈微红,教他默念那咒,说,‘如此便可请他出来,可终於也是个活死人罢了。’
他心里也是难过,就说,‘即便是拼了性命不要,我也会护住如意。’
他说这话,是十分的真心,他如今已是个半死的人了,又怎麽会在意性命。
吉祥却只是垂著脸,自言自语般的说道,‘这便是命了,我兄妹二人,只怕真是难得善终的。’
他一时心有所感,便说,‘你不过是动了情,又不是什麽天大的错处,难道天还要为了这个罚你不成麽?龙女可以无情,你便不可动心麽?’
吉祥抬眼,怔怔的望住了他,便说,‘曹公子,你说得对,能陪他哪怕一刻,我也是心甘的,只是带累了如意,我’
他忍不住说,‘只怕求一求衡山君,他就连如意也一并救了。’
吉祥苦笑了一下,说,‘曹公子,你快去罢,再迟些,衡山君便回山了。’
他飞奔回家,直朝灶下去了,又拿刀割破了臂上那血印之处,接了血滴在灶下。
说来也奇怪,那火焰被喂了血,竟越发的炽烈了,倒显得十分的邪气。
这虽然和他想的不同,却也让他多了一分的把握。
《云墨》18(3)
他飞奔回家,直朝灶下去了,又拿刀割破了臂上那血印之处,接了血滴在灶下。
说来也奇怪,那火焰被喂了血,竟越发的炽烈了,倒显得十分的邪气。
这虽然和他想的不同,却也让他多了一分的把握。
他镇定了心神,鼓起了勇气,把手里攥著的那玉坠朝火靠了靠,便说,‘如意,你若是不出来,我便把那玉坠丢进这火里。我就不信,难道你连吉祥都不顾了麽?’
他的话音刚落,那火便闪了一下,灭了,连些火星也不剩。
他惊诧不已的看著自己的手,又看著那灶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背後响起一个阴冷无比的声音,质问他道,‘你究竟想干什麽?’
他猛地转过身去,看到衡山君青著脸站在他的面前,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他仰著头,心惊胆颤的看著衡山君,低声下气的恳求道,‘衡山君,请您恕我冒昧,您神通广大,最是善心的。我我只想求您一件事。’
衡山君眯起了眼睛,说,‘曹先生,我好心放过你一次,怎麽你还想寻死?’
他心想,若不是拜你所赐,我或许还能多活些年头。
可这话哪里敢说,他苦笑了一下,只说,‘我只求您一件事,让云墨忘了我。’这话出口,他才惊觉这口气不对,便咽了一口吐沫,又装作厌恶惧怕的样子,说道,‘好教那妖怪莫再来纠缠於我。’
衡山君才仔细的看了看他,‘哦’了一声,不快的皱起眉头来,喃喃说道,‘原来如此。’
他打了个寒战,小心翼翼的说道,‘衡山君,我不过是个凡人,从来敬神敬天,不曾为恶,只求您发发善心,教那妖怪忘了我,我好安安稳稳的过这一辈子。’
衡山君盯著他看了好一阵儿,才说,‘怎麽,曹先生?你觉得我很好骗麽?’
他心一沈,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不懂得您说什麽’
衡山君嘿然冷笑,说道,‘他记著你,一心想要救你的命,难道不好麽?’
他没想到这人竟然看了出来,就忍不住暗暗发抖,只是摇头。
他心想,他想以命换命,那怎麽成?
衡山君漠然的说道,‘那你就没命了。’
他心说,我知道。可却不敢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衡山君突然嗤笑了一声,说,‘你以为做出了副可怜样子来,我就肯花力气救你麽?’
他打了个哆嗦,说,‘若是您肯救,何必等到现在。’
衡山君僵了一下,似乎十分的不快。
他说,‘我知道仙君当初是好意要救我的,我感激不尽,没有丝毫的怨恨之意。’
衡山君瞧住了他,突然啧啧的说道,‘你若是劝他把罗仙儿那妖妇交出来,那救你一命,其实也不是难事。’
他大吃了一惊,心跳变快,心底闪过一丝希望,但转眼却又是一片灰暗。
那罗仙儿纵有再多的不是,可毕竟也是云墨的娘。云墨心里还是很在意她的,虽然不曾说过,可他心里就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