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伦耳听朱武转述,心中却对朱武派出的那四个伴当办事得力甚为满意,这几个伴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能将经略府中的事情打听得如此清楚,确实是有些非常手段。
王伦心中满意,面上却不表露出来,只是笑道:“这小种相公到是个人,后来怎样?”
朱武也笑道:“这府尹从经略府出来之后,便回到自己府中,又与一众师爷、案吏商议,磨磨蹭蹭了半日,直过了近两个时辰,才派出二十来个公人,到鲁大哥住处搜查,也没查出个所以然,只有些旧衣旧裳和些被褥在里面。”
王伦又问道:“那郑屠的家人呢?”
朱武便道:“那府尹拿鲁大哥不着,只得拿了鲁大哥住处的房主人及一众邻居,当堂断了个有失救应,每人打了十板子,便都放了回去。
等仵作验了尸,那府尹又着实劝慰了郑家人几句,只是拿不着鲁大哥,郑家人也是没法,只得自备棺木盛殓,现在已将郑屠的尸寄在寺院,只等出殡了。”
“这府尹也是个聪明人。”王伦一笑,但随即又叹了一口气道:“只是这大宋官场上的人,要是都能将这份聪明用到勤政爱民上,又何愁大宋江山不固,社稷不稳。”
王伦摇了摇头又问朱武道:“缉拿鲁兄的海捕文书下来了吗?”
朱武道:“下来了,直到方才,通缉鲁大哥的海捕文书才在各处张贴,出了赏钱一千贯,画影图形,标了鲁大哥的年龄籍贯,着各处通风举报。”
“也罢。”王伦点头道:“此间的事情已了,现在也快黑了,趁着关城之前,咱们出城去。”
朱武道了声是,随即招呼史进和小舞、萍儿等人,史进等人的行李早已收拾完毕,当下即可出,众人出了客店,便上马直奔西城门而去。
王伦等人到了西城门,只见城门两侧已经贴上了通缉鲁达的海捕文书,文书上画着鲁达的头像,画上的鲁达圆睁着一对大眼,瞪视着过往的行人。
王伦看着鲁达的画像,心中却是暗道,鲁兄命运多舛,前途坎坷,愿你一路保重,相信我们有缘,定会再见,随即一磕马镫,率先出了城门,向西而去。
王伦等人出了渭州,径向西北而行,一路快马加鞭,不一日,已是到了延安府。
延安府位于陕北的土高原之上,王伦等人一踏上陕北的土,便现环境景物已和之前在路上所见大不相同。
此前不论是山东、河南或是渭州等,无不是树木葱郁,河流密布,而这陕北的土高原,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两宋之际的陕北,虽然还没有像后世之时水土流失的那般严重,但也是沟壑纵横,难见草木。
王伦一行纵马驰骋在土高原之上,墙高城阔的延安府城已是遥遥在望,城外东南嘉岭山上的宝塔孤然耸立,在落日的余晖下映射出金色的光芒。
对于现在脚下的这片土,王伦是再熟悉不过了,这里可是前一世王伦所处那个时代所有中国人心中的圣,在王伦心中也有着不可取代的分量。
在前一世之时,王伦便曾多次来过陕北,浏览过延安城,也上过宝塔山,登过宝塔,只是在北宋时候,这宝塔山尚被称作嘉岭山,
山上的宝塔之中还有范仲淹留下的词句石刻,那句‘胸中自有数万甲兵’,至今仍让王伦悠然神往,对于王伦来说,今日再来这里也算是故重游,只是前尘往事已不可追,今生路远未世又有谁能称雄。
王伦遥望着延安城以及城外的宝塔山,心中感慨万千,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但也知多想无益,只得挥了挥马鞭,一马当先,驰向了延安城。
延安府乃是大宋西北边防重镇,也是大宋西军三大主力之一种家军的驻守之,甘陕经略府的治所。
而这种家自大宋开国以来,便一直为大宋镇守西北边疆,家族中历代人杰辈出,种放从、种世衡皆为大儒名将,等到如今,至种师道和种师中兄弟这一代,更是大宋西北的擎玉柱。
种氏兄弟经略西北,浴血奋战,收河套、复陇右、征河西,拓千里,立下赫赫战功,竟是使得大宋版图拓展到自开国以来之最大。
对于种氏一门的威名,王伦也早已是如雷贯耳,在渭州之时,与小种相公擦肩而过,无缘得见,王伦便觉甚是遗憾,如今到了这里,却不知是否能有机会见到这位人人敬仰的老种相公。
正自思量之间,已是到了延安城的东门,王伦等人正要进城,却忽听城北方向传来阵阵雷鸣之声,大随之震颤,王伦等人向北望去,只见城北远处尘烟四起,轰然震响。
王伦一望便知,这烟尘绝不是由狂风卷起,而是由于万马奔腾激起的尘土,那雷声也不是真的雷声,而是数万只马蹄踏在上,引起的震动之声。
王伦心中一惊,心想莫不是有敌军来袭,正自疑惑之间,却见这城里城外的百姓一齐大声欢呼起来,随即便都向着城北方向跑去。
王伦等人不知何故,小舞却抻手拉住一人,问道:“你们跑什么,这里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