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定南王是战神将军的英挺硬朗,我却是皇族贵胄的雍容冷厉,至于福瑞王,自然不必多说,冠绝天下的牡丹王爷,即使脸色不好满面病容,亦是名副其实的府第一美人。
定南王抬头见我过来,微微笑着唤了声:“哥。”
福瑞王则只是淡淡一笑,微乎其微地一阖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这层玄武岩方台之上,便是真正的祭天祭台。
这正圆形的祭台,竟然是用一整块无暇的白玉雕成,在那白玉正圆中央,摆着一口高有足足三米的青铜巨鼎。
鼎象征不可有丝毫亵渎的皇权,那巍然庄严的气势,即使只是个死物,都能震撼天下。
这么等了多时,无极战西终于是到了。
巨大赤金龙辇的顶上,是尊贵雍容的九龙争珠,八匹照夜雪玉马拉着龙辇,那马鞍都是绣着金线儿的。
龙辇沿着从宫城出来的大道一路缓缓行来。
仿佛是被无声的洪流席卷一般,沿路上,平民、禁卫全部一齐跪倒,黑压压的人群一片片跪倒在地的场面是何其壮观。
吾皇万岁万万岁的声音波浪般一波一波地传了过来。
最后,龙辇一直行到了祭天台之下,我也随着玄武岩方台上的文武百官一齐撩袍跪倒。
那人一身赤金龙袍,头戴紫金星冠,挽着身穿百鸟朝凤窄袍的端庄皇后,缓缓走下了龙辇。
极目远望,方圆数里,除他和皇后,再无人站立。
这便是皇帝,象征天命的天子。
我看着无极站西挽着皇后,徐徐走了上祭天台最上面的白玉祭台。
忽然想,历史中,犯上作乱的流寇叛军多是被剿灭为下场,虽说也有正规军和草根军的实力差距,但恐怕也有一直以来皇命乃天命的传统观念的原因。
如此根深蒂固的皇权社会,想要造反,对平民来说,无疑就是逆天。
所以说,叛军战胜的前提,从来都是朝廷腐败至极,民不聊生,所以为了活命,不得不反之。
而府天如今算是风调雨顺,国力极盛的时期,是以只要无极战西不是过于昏庸,他这皇帝之位其实也可以说是坐得极稳。
而思来想去,我都觉这得帝位于我,实在是无比鸡肋。
是以,还不如做个逍遥王爷来得自在。
紧接着的年祭仪式,的确只能用枯燥来形容。
无极战西在巨鼎前拜了拜,又念了篇冗长枯燥的让人昏昏欲睡的年祭词,大意也就是为府天祈福,明年可以风调雨顺。
念完之后,他和皇后又燃了几柱香之后。
紧接着,便是无极战西宣布举国大庆三天。
祭台之下,立时便是一片欢呼之声。
如此一来,堪堪折腾到午时,这年祭大典便算是结束了。
入夜时分,无极战西摆宴,文武百官都要进宫,之后接下来的三天,都没有了早朝。
这一天,的确是忙乱的够呛。
晚上皇宫里,喜宁宫设大宴,满朝文武全部被请入了宫里,只有福瑞王再次抱病缺席。
我的轿子入宫之后,我忽然有些想走走的心情,便下了轿子,慢悠悠地往喜宁宫走了过去。
这一散步,居然遇到了赫连沉玉。
玄黑宽袍,下摆上绣碎金云锦纹,一头红发绾入星冠,双环套月的重瞳在灯火下,仿佛里面燃着簇簇幽火,整个人,都弥漫着淡淡的妖气。
腰间的软皮腰甲足有两掌宽,勾勒出来的腰际那流畅漂亮的线条,让人看得不由眼前一亮。
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穿正装。
那股有些隐隐妖异,却又英挺俊朗的模样,想必在骏马上拉弓骑射时,一定也是妖孽得勾人。
“三王爷。”他看到我,也微微惊了一下,但还是随即温软一笑,走了过来:“怎的没坐轿子。”
“也不急,就散散心。”我虽然语气淡淡的,可是打量他的眼神却微微带了一丝暧昧的邪恶:“赫连皇子今儿真精神。”
赫连沉玉那双妖娆的重瞳抬了起来,他似乎是看懂了我眼中的意思,但是还是温温地开口道:“沉玉平日不着这腰甲星冠,今天还真有些不习惯。”
“是么?”我挑了挑眉,跟他并肩往前走,周遭都是树木倒并没有什么人,于是便压低了声音,调笑似的道:“不习惯也好,你是什么都不穿才最好看。”
“三王爷……”他转过头,神情却有些似笑非笑的,那双重瞳在灯火下也妖得不似人类:“三王爷失忆之后,当真变得太多了。”
“哦?”我微微眯起眼睛:“说来听听。”
“原先,王爷虽然也时常流连青楼红馆,但是……”他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眼里闪过了一丝狡黠:“但是如今,王爷的确是比往前风流了。”
“风流?”我慢条斯理地重复了一遍:“那是好事坏事?”
“自然是好。”他笑了笑,淡淡地说:“无品之人,好色便是下流。风流是潇洒气度,王爷人中之龙,本该风流些。”
“我先前很下流?”我摸了摸下巴,看着他的眼神里,却微微含着笑意。
他也忍不住笑了,过了良久,那双重瞳才温软地看着我,轻声道:“王爷沙场战神,横江夜寒国哪个不知哪个晓,又怎能是没品下流之人。只是即使人中之龙,也偶尔有被羁绊之时,若是有了羁绊……那,那便无法潇洒风流了。”
他说到这里,似乎依稀是想到了什么,那双重瞳也微微游移了一下,竟然是隐隐有些伤感的神色。
“羁绊是什么?有了喜欢的人么?”我不知为什么,竟然真的来了兴致,头一次在语气中带上了丝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