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布鲁斯·韦恩的方式。哈维·登特和瑞秋走得很近,而布鲁斯·韦恩则是她的青梅竹马。迎新晚宴、慈善募捐,随便什么。布鲁西有自己的方式,用以接纳这座城市的新贵。”
“既然如此,”克拉克意有所指地看向蝙蝠侠的万能腰带,“我也希望你能用蝙蝠侠的方式接纳我。”
“您绝对打败他了,”阿尔弗雷德说,“自从布鲁斯少爷十四岁之后,我就没见他在谁面前这么落荒而逃过。”
克拉克有点难为情地垂下眼睫,他将自己的下半张脸埋进马克杯里。他说:“我只是说了实话,阿尔弗雷德,别再取笑我。”
但阿尔弗雷德维持着笑意,然而他同样也无法掩藏神情中的隐忧。“虽然这不该由我置喙,”年迈的管家说,“但您确定不趁这个机会,向布鲁斯少爷坦白身份吗?”
阿尔弗雷德的建议让克拉克紧张地绷紧肩膀,他险些将手中的马克杯捏出裂缝。“不,”他低声说,“我还没准备好。”
“难道您不爱布鲁斯少爷,那爱意不足以让您对他坦诚相待吗?”
“我当然爱他,但是,”克拉克的喉咙轻微地抽搐,令话音也扭曲继而湮灭了,“但是我没法同时成为曾经给他带来创伤的人,和享受他的爱情的人。这太卑鄙了,阿尔弗雷德。布鲁斯不应该被我推进爱与恨的扭曲之中。他不应该再痛苦。
“他值得一个更纯粹的人,至少,不是一个像我这样,打从一开始就用谎言和一己之私迷惑他的人。”
克拉克望向阿尔弗雷德,像是在寻求管家的指导;而阿尔弗雷德挑高了眉毛。他说:“如果您是在寻求我的建议,我会说,您的烦恼完全是杞人忧天。”
“是吗?”克拉克的手指在马克杯壁上轮流滑动。他不敢将克拉克·肯特和布鲁斯·韦恩的关系作为赌注,一掷千金。
好在布鲁斯的脚步声及时响起,他换上了一件贴身的高领底衫,手臂的烫伤也已经处置妥当。他偏过头,目光在阿尔弗雷德和超人之间来回打转,最终停留在超人略显尴尬的面容上,就好像在用眼神质问:“你怎么还留在这儿?”
“我,呃——”
“超人先生,在您离开之前,我想请您帮我一个忙,”阿尔弗雷德将一张戏票放进克拉克的掌心,“麻烦您帮我把它转交给肯特先生。”
“你不能自作主张替我安排日程,阿尔弗雷德。”布鲁斯紧张地扫了一眼戏票的剧名。
梅菲斯托费勒斯[1]。布鲁斯不确定自己能否承受昨日重现。此时此刻,命运的回环绝非善事,更像是某种不详的隐喻。
“我是您的管家,所以我当然可以这么做,”阿尔弗雷德说,“更何况,这是来自瑞秋小姐的邀请。四人约会,她总是有点浪漫的念头。这也符合您的计划,以更加自然的方式接近哈维·登特先生。以及,我认为,您在情感上就很需要由肯特先生陪同出席。”阿尔弗雷德给出的每一条理由都具备十足强劲的说服力。
“是的,但——”布鲁斯根本不准备将克拉克卷进山雨欲来的哥谭。
“我会亲自转交的,”超人抢先回答,“我相信肯特主编也会很乐意接受邀请。对他而言,你是独一无二的,布鲁斯。他会不顾一切地赴约。”
布鲁斯抿紧双唇,他承认自己被这番话取悦。但他还是相当冷酷地用属于蝙蝠侠的视线盯着超人,即便他的态度已经不可避免地柔和。
这让克拉克松了口气。他记得这部歌剧,记得曾经随之而来的惊惧和恸哭。如果说布鲁斯用愤怒的火焰点燃二十年前的夜晚,那么克拉克则用愧疚的海水将其包围。而他总不能再一次留布鲁斯在暗夜中徘徊。
对克拉克而言,由瑞秋发起的四人约会能够给克拉克·肯特——来自大都会星球日报的主编,提供一个更加合理的、时刻陪伴在布鲁斯身边,并且如果有可能的话,长期滞留哥谭的借口。他对隐身卡牌背后的谋杀者记忆犹新。后者和克拉克对付过的任何一名罪犯都不同,他老谋深算,并且总是潜伏在人性最为阴鸷软弱的角落中,伺机而动。
克拉克不是第一次收到鬼牌。那小丑。那冲天的烈焰,顺着克拉克的骨骼和血肉侵蚀心脏的痛楚。那与自戮并无二致的死别。
他没法挽回自己的懊悔。克拉克唯一能做的,就是避免布鲁斯踏入同样的河流。
【作者有话要说】
[1]梅菲斯托费勒斯:为博伊托所著著名歌剧,剧情取自《浮士德》。在侠影之谜中,小布鲁斯和父母观看的正是这部歌剧。这也是侠影之谜和原作漫画有所出入之处(漫画观看的是佐罗)。正因如此,后文提到“昨日重现”和“命运的回环”。
“你确定这身衣服合适吗?”布鲁斯焦虑地梳理着自己的前襟,“蝙蝠式,还是钻石式?”
“肯特先生并不是一个注重外表的人,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皱起上唇,他端详着桌面上罗列的领结带,叹了口气。
“是的,但其他人——那帮混迹于高档餐厅和剧院的富家子弟,他们介意。如果我穿着草率,他们就会认为我对克拉克的态度散漫。他们会因此轻慢克拉克,而这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
阿尔弗雷德不着痕迹地翻了他年轻的主人一眼。他说:“我也不认为肯特先生需要刻意追求他人的拥趸和注目。”
就在这么一瞬间,布鲁斯的动作停顿下来。他迟疑地转过头来,看向阿尔弗雷德:“你是这么认为的吗?他这么对你说过?”他又开始拆散标致的钻石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