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特,”布鲁斯清了清嗓子,“克拉克!”
克拉克循声回过头来,他的
双唇微张,如同倦懒的玫瑰。
忧郁原本盘踞在他的面容上,令克拉克的眉宇稍嫌黯淡。但他很快又在布鲁斯的凝视中微笑起来,某种隐秘的微光从他的唇角流淌开去,照亮了克拉克的面容。
“韦恩先生,”克拉克温和地开口,“我原本只是到哥谭出差取材,顺路经过韦恩宅,偶遇阿尔弗雷德。他告诉我你生病了,所以我在完成稿件之后就赶来探望。希望我的自作主张没有打扰到你。”他看向窗外,“今天似乎是个大日子。”
布鲁斯微笑起来。“是我的生日,克拉克。叫我布鲁斯,也别再加‘先生’二字,”布鲁斯伸出手去,握了握克拉克的指尖,“你愿意留下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吗?”
克拉克抿了抿嘴,像是不可置信布鲁斯会发出邀约。他谨慎地后退了半步,说:“我不确定,韦……布鲁斯。我敢打赌加入你的宴会需要漂亮的西装和豪掷千金,我想我并不符合门槛。”
“不,克拉克,”布鲁斯说,“你只需要是我的朋友就足够了。”
克拉克几乎是茫然地微微张开双唇,但他还没想好如何回应,布鲁斯就再次开口:“或者,你可以把这当作一个请求,一个交换。”他停顿了几秒钟,“我想,你应该和超人挺熟悉的,对吗,克拉克?我希望你能替我联络他。我想给他一点赞助。”或许氪星人喜欢闪闪发光的宝石,又或者钻石,布鲁斯愿意以任何条件诱惑氪星人再次接近自己。他需要确认一点小疑惑。
“什么?”克拉克缓慢且疑惑地反问,“但是他并不需要钱。你为什么认为我能够联系上他?”他尽量掩饰自己的惊讶。
布鲁斯耸了耸肩:“你写了那么多有关他的专访和报道,几乎可以算作是他的新闻发言人。更何况,在星球日报覆灭之际,他唯独选择救下你。”克拉克对超人而言一定非常、非常特殊,或许情感甚至远超友谊。布鲁斯无声地捏紧了拳头,他并不认为克拉克作为普通人,和超人走得太近是一件好事。自大的氪星人。布鲁斯在心中暗想,以为自己能够庇护所有人。
而克拉克则像是被刺痛了,他不着痕迹地畏缩了一下。“我不知道,”他小心翼翼地把视线藏进一只古董花瓶的背后,“那只是巧合而已。”他垂低眼睫,又说,“我并不了解他,布鲁斯,他是一名异星来客,注定和地球格格不入,没有人会成为他的朋友,我当然也是。如果你非要追寻英雄主义,或许蝙蝠侠是更好的——”
“蝙蝠侠?”布鲁斯突然抬高了话音,“哈,什么样的疯子会穿着蝙蝠的奇装异服,利用私刑维护所谓的正义?他根本够不上‘英雄’的称谓,以‘罪犯’相称大概更适合他。”
他的态度和他的词句同样尖锐,但克拉克却没显露出被反驳后的惊惧;他只是一如既往到保留似有若无的感伤。
他犹豫了一小会儿,说:“你没必要对他这么刻薄,布鲁斯。我相信他在尝试让他爱的城市变得更好。或许他的手段过激,还有些偏执,但我相信,从他的所作所为所想——从他的心底来看,他是一个善良的好人。”
沉默开始在布鲁斯和克拉克之间泛滥开来,像是一大片随风婆娑作响的丛林,沉甸甸地压在他们的头顶;同样也为布鲁斯和克拉克指明崎岖的小道。只需一两个单词和短句就能让沉默作罢。
“也许你说得对,克拉克,”布鲁斯的眼神,伴随着他的话语一同变得柔和,“留下来参加我的宴会吧,克拉克,就当作是我为自己的语无伦次赔礼道歉。请别拒绝我,好吗?”
“生日快乐,布鲁斯。”
瑞秋·道斯准点露面,她身穿一裘鹅黄色长裙,肩膊腰肢处裁剪得恰到好处,足以让布鲁斯透过衣袂的色彩回忆起两人的童年往事,但同样的,婀娜的剪影也在时刻提醒布鲁斯,两人如今已是各奔前程。他接过摆放着石雕矛头的礼盒,顺手翻过藏在矛头背后的贺卡。
“谁找到,就归谁,”瑞秋柔声念道,“游戏结束之后,我就没能找到好时机,把它归还给你。把它作为你今年的生日礼物大概最为合适,欢迎回来,祝你年年有今日(anyhappyreturns)。”
布鲁斯轻和地摩挲着石矛斑驳的表面。“鉴于你偷走了我的战利品,我想我有权请你喝一杯香槟,”他轻巧地将一支郁金香杯推进瑞秋的指间,“我还以为你不会有空拨冗出席今晚的宴会,瑞秋,整个哥谭的公检法体系都在忙着收拾法尔科尼的烂摊子,而你和你的上司——噢!他在我的私人窖藏周围打转,真不愧为地检官的双眼。检方人员能够在公务时间饮酒吗,瑞秋?我可不想让你们惹上麻烦。”他耸了耸肩,但神情中丝毫没有自己大兴推杯换盏之举的惭愧。
“今天是我的公休,布鲁斯,”瑞秋接过酒杯,“就连我的上司也认为我们值得一天假期。”她故弄玄虚地沉默几秒钟,“他在被超人救下一命之后,工作态度就有所转变。我们不准备傻乎乎的正面出击,哥谭并不是大都会,还没堂皇到政法清明的地步。我们要出其不意……或许就像蝙蝠侠。”
布鲁斯张了张嘴,他的茫然被放大到极致:“蝙蝠侠?”他反问。
“当然,你不太会关心蝙蝠侠和司法公正的话题。不过,你不妨把方才的一切都当作是我茶余饭后的情绪宣泄,就跟我们小时候在几何学上碰到难题时一样。聆听我单方面的埋怨,你很习惯这点,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