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断了脚?杰西和莫妮卡对看一眼。
开玩笑,刚才那家伙落跑的时候跑得可快着呢。脚被踩断了的人还能跑那么快,那真是母猪都能上树了。
「道歉就不用了,赔点医药费就行。」
为首的男人这么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折叠小刀,有意无意似的玩弄起来,「要赔多少你们自己看着办,我们也不愿强人所难,能息事宁人当然最好,是吧?」
听他鬼话连篇,杰西和莫妮卡都来火了,但看他手里拿着刀,又离兰德尔那么近,怕他万一乱来会伤到人,一时间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想试着说说道理吧,结果被一个冷漠的声音抢在前头:「滚。」
姐弟俩睁大眼睛,齐齐瞪向说出了这种话的兰德尔——这人当那把刀是不存在的吗?
而另外那三个男人也都露出一脸的惊异,尤其是那个为首的,一脸横肉被扭曲得更加狰狞,恶狠狠地叫道:「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他妈的不想活了!」话没说完就把刀刺了出去,对准兰德尔的脸。
莫妮卡尖叫一声,拎起皮包就往那人身上抛了过去。打架场面她看过,但像这样连刀子都用上的,还是太过限制级了点。
那一下砸过去,对那人来说其实不痛不痒,对兰德尔也没帮上任何忙。何况兰德尔也不需要帮忙,刀尖还没来到他面前,他已经扣住了那只握刀的手,往后一扯。
「喀」的一声——这才是真的断了骨头。
剧痛让那人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在那里惨烈地嚎叫着。莫妮卡不得不用手捂住耳朵。
如果可以,杰西也很想这么做,但他不能让兰德尔孤军奋战,虽然他也看不出来还有哪里是需要他帮手的……
眼角忽然掠过一个人影,是那三个男人中的最后一个,从始至终没说过一个字,加上个子瘦小,存在感极其薄弱。
直到这时杰西才发现,这人的眼神异常凶狠。他从上衣中掏出一只瓶子,拔掉瓶塞就要泼。
「当心!」杰西扑过去想把那人推开,但是迟了一点点,瓶子里的液体已经泼出来,正浇在他脸上。
「唔……」杰西闷哼着捂住眼睛,越来越强烈的被刀绞般的痛楚,让他渐渐无法站立,无力地倒了下去。
「杰西!」恍惚中听见莫妮卡的尖叫声,然而触碰到他脸上来的,却是一只冰冷的手。
冰冷,但是柔软……
杰西失明了,由于眼角膜严重烧伤。现在唯一能让他复明的途径,只有角膜移植。
众所周知,眼角膜的捐献者非常少,绝大多数「角膜盲人」就是因此而只能忍受一生的黑暗。
莫妮卡坐在病床前,一会儿哭一会儿骂,那几个该死的流氓,如果站在她面前,她会用高跟鞋的鞋底把他们的眼睛一个个戳瞎!
杰西倒是没说什么,静静地听着莫妮卡发泄,等到平静下来了,她就抹着眼泪说要打电话通知父母。
「先别告诉他们。」
杰西加以制止,「他们离这里半个地球,跑来跑去太麻烦,何况就算他们专程跑回来也做不了什么。如果是要照顾我,有你和医护人员就够了,再不行还可以请看护不是吗?」
「你在说什么啊?」
莫妮卡不可理喻地瞪着他,又难过又有点生气,「别说得这么不在意,你要知道你是失明……」
「是,但也许不是,也许过几天情况会慢慢好转呢?」
杰西摸了摸缠在眼睛上的绷带,「虽然医生说得那么恐怖,但你也知道,医生总是会把情况往坏的一面去说。不如先等等看吧。就算真的没办法自己好转,不是还有眼角膜移植这个办法吗?」
「可是……」莫妮卡开始犹豫。
「别可是了,听我的。你想,打电话给爸爸妈妈,除了让他们担心还能怎么样?他们又不能变出一个角膜捎回来。反正不急在这几天.再等两天看看情况也无所谓。」杰西笑笑,比了个「二」的手势,但那看上去既像是指两天,又像是一个「v」字。
还v?莫妮卡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给了杰西一枚白眼。再一想,就算给他一百枚白眼他也收不到了,心又有点酸疼起来。她连忙揉揉眼睛,从椅子上站起身。
「那我先去学校上课,放了学就来看你。对了,按铃的位置你记住了吧?有事就叫医护人员来帮忙。」
「好。」杰西点头,「记得打电话帮我向学校请假。」
「还用你说?电话早就打过了。你只要给我乖乖的待在病房里,别逞能,别添乱,记住了吗?」
「yes,ada。」杰西笑嘻嘻地敬个礼,「ada慢走,路上小心。」
「哼。」莫妮卡轻轻一跺脚,离开了病房。
其实她想过留下来照顾弟弟,但是她在这里能做的,未必比医护人员能做的更多。而且杰西看上去也没什么要紧的样子,她当然知道这其中有少许的逞强成分,但她更知道,更多的还是杰西天生的乐观。
她相信自己的弟弟,他是不会被打败的。
莫妮卡离开后,杰西一直是坐在病床上,「听」着电视节目,听到好玩的节目也会发笑,不过听久了就开始有点疲倦。用遥控器关上电视,想着要不要睡一会儿,但又觉得没什么睡意。
他揉了揉太阳穴,手指忽然顿住,呼吸也屏住,脸慢慢转向某个方向。
「兰德尔?」他轻唤了声,很明显地带着试探。
而他试探对了。
「怎么知道是我?」原本站在两公尺开外的兰德尔走上前来。不能不意外,他的到来应该是几乎没有动静的,竟然会被一个眼睛看不见的人所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