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说,“有事耽搁了,也许年后来。”
青鸟这样跟他说话,华成峰心里已经翘起了小辫子,“青姐,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你。”
青鸟一边翻着手里的书,一边说,“你说。”全然不知道华成峰要开始耍混了。
华成峰说,“从前我和你说浑话,你不是打就是骂,有事就叫我来,没事就叫我滚,碰也不让碰一下,现在呢?手也摸了,腰也搂了,你都没叫我滚,咱说青姐是不是就算答应我了?”华成峰嘴上语气顽劣,心里却也十分打鼓,青鸟会怎么反应?会不会抽出剑来劈他?好吧,就算是劈他,也认了,总归要一句她的准话。
青鸟捧着书抬起头,但是目光不是在看华成峰,仿佛穿过他去了悠远的地方,好像想起了什么事,华成峰甚至觉得,青鸟是不是没听见他刚才说了啥,起身走到青鸟面前,青鸟目光还在愣,成峰拍拍她,“青姐?怎么了?”
青鸟这才回过神来,也不知到底是听见了华成峰的话没有,随口应了一句,“哦,好。”
成峰高兴起来,她这不就是答应了吗?突然抑制不住激动,两只手掌捧起青鸟的脸,吧唧就亲了一口,欧阳毫无防备突然遇袭,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抽在了成峰脸上,书掉到了地上,成峰这蜜糖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给打出来了,那他能乖顺得了?于是整个人压了过来,将青鸟推得倒退了几步,后背抵在了高大的书架上。
青鸟全身燥热,声音有些颤抖,“华成峰!你干什么!”一个大坨子将青鸟压在那方寸之间,两条腿把欧阳夹住,两个长手臂将她紧紧地环住,嘴里呼出热气,带着丝丝锈铁的气息,“打都打了,让好好亲一口!”说着嘴唇就凑过来,越得寸进尺,欧阳青鸟的头被他手控制住了,转个头都不能,只得怒道,“你快放开我!什么疯!”
成峰似是已经失去了控制,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在青鸟心里就要升起恐惧之前,在青鸟唇上轻轻点了一下,笑着说,“青鸟,看,我要是用力的话,你哪里还能跑得掉?但是我不会,我想等到你愿意让我亲你的那一天,”青鸟脸上又羞又躁,心中鼓噪如雷,却又有些许地被打动,她窘迫地看着成峰,成峰接着说,“我现在要松手了啊,你要是再打我,我就当你是愿意让我亲了,打一下,亲一口。”说着成峰往后退了两步,放开了青鸟,青鸟感觉自己已经疯了,盛怒之下举起手,却硬生生在成峰脸颊两寸外停下了。
成峰嬉笑,“我说舍不得打我了吧!”
青鸟也只得放下手,骂了句,“流氓!”
成峰又凑在人身边,“我耍流氓也耍得专心啊!你可曾见过我对旁人耍流氓?我誓今生我就只跟你一个人耍流氓!你看我这个誓言,是不是比旁人的都不一样!”
青鸟左右望望,剑没在身边,拿起书架上的一块禛铁,朝着华成峰砸了过去,“华成峰!你别欺人太甚!”
成峰轻巧接过那铁块,轻轻快快地往里走,衣裳胡乱脱一脱,一头倒在青鸟的榻上,心满意足,“我今日就睡这里了,谁也撵不走!”
青鸟叫他下来,他却像长在那榻上一样,死死地趴在那一动不动,听着青鸟许久没有动静,华成峰憋不住了,刚要扭头看过去,突然感觉青鸟在那榻边坐下了,华成峰心里狂跳,难道今夜好事要成?
青鸟揪住他的衣领,一把将松散的中衣拉了下来,华成峰心说,原来青姐喜欢刺激的。
才高兴了一半,背上突然传来痛感,刚要扭动,被青鸟按住了脖颈,“别动!我觉得你有郁气,还是扎两针通一下吧。”
也不知青鸟这是什么手法,华成峰痛得流出眼泪,“青姐,我错了,你再原谅我一次!别扎了别扎了,你把针拔了,我这就滚还不行吗!”
青鸟淡淡地说,“晚了。”
华成峰最后只听见了这两个字,然后他就迷迷糊糊地失去了意识,不一会就起了鼾声,背上三根银针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动。
青鸟坐在他身后盯了许久,长长地叹了口气,又把那三根针拔了下来收好,转身出去了。
大年初一早上,落英看见青鸟从以前来病人的时候住的房间出来,还一愣,那华成峰倒是睡得香,直睡到午时,才伸着懒腰从屋里出来,连日奔波,没睡过几个整觉,昨日被青鸟扎了针,一晚上睡得深沉安稳,醒来就立马恢复了精神,越有力气没脸没皮了。
刚过完年旁的没有,全是闲暇,华成峰无事,就一整天跟在青鸟身后扯淡,虽然从青鸟那得到的回应无非是,你收敛些,你给我滚,让开,但是他心里就是喜滋滋地停不下来,没话找话和青鸟说个不停,时常换来一顿暴打。
徒弟们看着青鸟的模样,果真与以往不同了,她又有事做了,能安安稳稳地沉下心来研究医药,不像从前,什么也不做,只知道呆怔,脸上也渐渐有了红润,不再像过去一样苍白,每餐都在华成峰的死缠烂打之下,要多吃那么一丢丢。
药童们也6续回来了,蟒山上开始有些热闹。
初五,山下来了个老婆婆,拉肚子,青鸟给看了,没让老婆婆久等,说把药熬好了给她送过去,青鸟伏在案几前写药方,华成峰又来捣乱,说,“青姐,你说奇不奇怪,有些人吧,我以前以为我很喜欢她,对她那是穷追不舍的,但人家是半个眼也看不上我,怎么追也追不上,着实没意思,拿着我的一番心肝肺当狗尿屁,干什么这么糟践人,算了算了,不追也罢,断然放弃,也未觉得伤心。”
青鸟抬头瞪着他,“你胡说八道什么?”
“还有些人吧,人家可是很喜欢我呦,哎!玲珑乖巧,温柔可人,长的又漂亮,天天过来哥哥长哥哥短的,恨不得贴手贴心,但是我却还偏偏不喜欢她,想想就觉得烦,见着就赶紧躲藏,你说我这是不是犯贱?”
青鸟抬眼愣,“华成峰,你又要疯?”
成峰也不理,自顾自接着说,“这还有些人呢,我天南海北地追着人家跑,人家天天一副冷脸冷屁股的对着我,可是我还是孜孜不倦,就喜欢追着她跑!打也不走,骂也不走,既不嫌苦,也不嫌累!就愿意看着人家冷脸,你说我这是不是犯贱?”
青鸟这才听明白,不再跟他魔怔,低头接着写,“没人逼你,你不愿意,就走,去找你的哥哥妹妹,我又没拦着你,你莺莺燕燕有许多,你何必来找我?那些人年轻又漂亮,你何必缠着我一个枯藤老树?”
成峰悠悠地叹了口气,“哎,青姐吃醋了?我这要不是日日对你朝思暮想,茶饭不思,天天惦记着你吃的好不好,睡的香不香,有没有人欺负你,有没有自己一个人呆着胡思乱想,若非如此的无法自拔,你以为我愿意找你岁数这么大的?”嘴上没了把门的。
青鸟终于变了脸,“滚!”
成峰这才收敛,“青姐,我跟你逗着玩呢!”
青鸟提高了音调,“我看你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别在这耽搁了,快滚!”说着手里抓过一个笔搁,华成峰赶紧跳开,笔搁朝着成峰撇了过来。
成峰心说坏了,今日有点闹大了,太丢面子了,青鸟肯定以为我幼稚到家了,接下来的一下午,青鸟都没给过他一个好脸,他一露脸就往外撵,华成峰死缠烂打,青鸟逼不得已,抽出了剑,华成峰哪里敢挡,硬生生被青鸟逼出了佛医门的大门,华成峰一面跳着脚往外退,一面说,“好青姐,没有旁的人,只有你!我今日癫狂失了分寸,青姐原谅我一回吧!”
青姐剑指着华成峰的眉头,“休要再废话了,滚!”
华成峰举起双手,十分无奈,那能怎么办呢,自己闯的祸,自己兜着呗,“好好好,欧阳掌门,我先滚了,过年好几天了,我也该回去看看成雨,我过十日之后再滚回来,你先消消气!”
歃血盟没什么大事,虽然前面大半年都过的闹腾,接近年底反而清净,大家都有闲心静下来好好整理内务,除了弦月的事,旁的没什么变化,华成峰回去坐在弦月床头捂着脸悲戚了许久,欧阳青鸟都没办法,旁的大夫也只是能给他调养调养,反倒是弦月反过来安慰成峰,“师父,说句自暴自弃的话,我本也没什么用,如今这样,虽然也给师父添麻烦,但是好歹不会出去闯祸了,我能照顾自己,吃喝都不耽误,师父快别伤心了。”
成峰哪能不伤心,“弦月啊,你这命也太苦了些,是师父做的不好,没护好你。”
弦月笑得宽和,“没事啊,师父,我这身子骨坏了,也不知为何,心里反而没了许多计较,从前老是觉得自己命苦,现在反而觉得,都挺好,心里敞开了许多。”
“弦月,你能这么想,我也是甚得安慰,伤你之人,你可还记得一些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