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沈雅,都未对秦素导致了林礼贤死亡而对他有过任何的责备与恼怒,甚至还放下身段希望他能回到林家去同住。
还回得去吗?大家都心知肚明是回不去的了,林牧注定是成不了林家的人,却又没办法完全舍弃林家的人了。
自从那天之后林牧就很少再回云水居了,他很忙,忙着跟进工程进度,想赶在来年春天结束工期,忙着处理林氏遗留下来的那些金融和投资问题,同样也忙着找宋延。
为了找到宋延的下落林牧还亲自给靳南川打了电话,而靳南川似乎就好像是在等他的电话一样,并不诧异,而是直接说道:“我也没有宋延的消息,不过秦素下葬的那天他来过,我没能留住他。”
一通电话林牧一个字都没有说就结束了通话,依旧是没有宋延的消息,而程安安呢,林牧同样一无所知——
可再忙,也会有空闲下来的时候,林牧偶尔依旧还是会回云水居的,云水居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唯一的变化大概是每当他回去一次就会发现有关于程安安的东西会少掉一些。
比如当他拉开衣柜时会清楚的记得程安安的哪件衣服或者是哪双鞋子不见了。
比如当他清晨从梦中醒来眼中有落寞的走进卫生间时看到洗浴台似是在忽然间变得很整洁了,整洁得林牧都有些不习惯了,因为程安安总是很喜欢把自己的护肤品乱糟糟的放在台子上,并且还不允许任何人帮她整理,义正言辞的说她是有自己的规律的。
再比如他进书房时看向塞满书的书架就知道程安安看得那些书也不见了,林牧还曾感叹过自己大概这一辈子都无法跟程安安看书看到一起去了,可他也从未说过她,任由她将那些十分有违和感的书塞到他的书架上,看久了只觉得违和得很合适。
林牧没有想起她,只是她曾经在这里生活的痕迹被太过于刻意的抹去,以至于林牧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
一月的江城已经完全是进入了冬天的气温,可雪一直都降不下来,甚至下了几次雨更是将气温再次拉低。
林牧已经没有插手林氏任何的事情了,自己派遣过去帮忙的员工也全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珐国那边的业务也进展的很顺利。
那天林牧正在云水居发了好大的一通火,林牧是个极少会对别人发火的人,哪怕是做错了事情也是极少苛责的。
而那天发火的原因是因为新来的阿姨
在打扫卫生时没留意好像把林牧挂在书房台灯上的平安符当做是垃圾扔了,一开始自然是不会有人发现的。
可恰好林牧回来拿资料,他本来是要去帝都一趟的,却在走近书房视线下意识落在挂在台灯上的平安符上时没有看到任何的东西。
一问才知道阿姨进去收拾看到是放在桌子上的,以为是不要了的东西就扔了。
云水居丢垃圾是在固定的地方的,林牧知道,他阴沉着脸什么都没有说就往着那里去了。
林牧爱干净,平时哪怕是衣服上沾染上了点会让自己不舒服的味道都会立马换掉,就算是遇到不能换的场合也会在背过身之后将外衣脱掉。
可管家追过去就看到林牧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就跳进了垃圾堆里,几乎把所有的垃圾都翻找了个便,不过好在是找到了。
林牧回到云水居后发了火,不准任何人再进他的房间,更不允许再从他的房间里把什么东西拿出去。
程安安说过,那平安符是她求来的,原本是要把他的名字写上去的,可是因为不知道他的名字就只好那么给他了。
林牧摊开掌心,褪了色的平安符已经有些皱了,就那样躺在他的掌心里,而上面是林牧的字体写着程安安的名字。
那天晚上江城下了第一场雪,被挪到屋里养着的鹦鹉懒洋洋的扑腾着翅膀,林牧依旧是坐在地上看着手里的平安符的。
那鹦鹉忽然就看着窗外的雪景学起了舌,每扑腾一下就会把头往前伸对着林牧喊一声:“林先生您好。”
再伸一下又喊道:“林先生,您好。”
几乎是在一瞬间,林牧只觉得自己眼前的视线变得十分模糊,脑子里紧绷着的神经也断了,那些日日夜夜告诉自己时间会带走思念的伪装全部都在此刻溃不成军。
林牧后悔了,他不应该让她走的,哪怕是程安安恨他也好,不信任他也罢,都不该让她走。
可鹦鹉察觉不到人类的悲伤,以为林牧的哭声是在为它的学舌鼓掌叫好,于是更加卖力的冲着林牧重复着表演它的技能。
“林先生您好,林先生您好。”
Emma的电话是在半夜打来的,因为打不通林牧的手机就试着打了云水居的座机,在管家口中得知了白天发生的事情后沉吟了片刻说道:“可以让林牧接电话吗?”
管家说可以,抬手敲门没有回应,就擅自推开了门进去,林牧没睡,就伸长了腿靠在床边上,拐杖扔在了一边,眼眶都还是通红的,也不知道窗外有什么,正看得出神。
管家走过去半蹲着身子将座机递过去说:“珐国来的电话。”
林牧收回视线伸手接过贴在耳边:“天亮了我就去帝都。”
按原计划他现在应该在帝都考察合作方签署合同的,而他还在江城无疑就宣告了合作的失败,所以她自然认为Emma来电话是说工作上的事情。
电话里是Emma的叹息声,然后她说:“林牧,来珐国吧,或许还是这里更适合你。”
外面依旧在下雪,林牧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回答道:“好,我去。”
那里是程安安没有涉足过的地方,总得给时间一些时间,哪怕是用来遗忘或者放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