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看上去很干练的女人,剪着一头利落的短发,脸上的黑框眼镜并没有让她看起来木讷,但是有几分文气。
她一进去那女人就迎了上来,就像专门在等她的一样。
果然那人开口直接成为她为程太太,然后说道:“您好,我姓赵,我叫赵枚,我是专门在这里等您的。”
程安安也不跟她绕弯子,直接问道:“林牧安排你来的?”
赵枚笑了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然后问程安安:“程太太,您愿意告诉我你想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呢?或许我可以给您更好的建议。”
程安安抬眸看下赵枚问道:“什么意思?”
“程太太自然是不会闲着没事来法院逛一逛的,我的意思是您用您手里的那些证据得到什么结果呢?”
赵枚的目光有些锐利,她就那么看着程安安,程安安也回望着她遮挡在镜片后露着精明的眼神不禁失笑:“所以赵小姐是来劝我回去的?”
赵枚耸耸肩道:“也可以这么说,我可以笃定得告诉您,并且您的朋友也应该告诉过您,您手里的那些证据根本不足以得到你想要的结果,并且中间的疑点太多太多了,程太太,您要是真想要一个您想要一个您心中所想的结果的话,我劝您最好先不要亮出你手里的底牌。”
“这样只会让别人先做足了准备来推翻您的一切,我知道洪诺的蒋先生本事很大,可是他的本事再大也不过是居于靳南川之下,这手也伸不到江城来只手遮天。”
赵枚说话从头到尾的表情都是一样的,甚至连微调的眼角都没有办法的变动,程安安知道,那是自信的表现,她对自己说的这些十分有自信足够劝退程安安了。
可程安安却收回了目光落在自己的腕间,然后笑着说:“你们都太过于自以为是了,自以为是将所有人都看得透彻,觉得自己足够掌握人心了。”
程安安并没有想过想要什么结果,她就是要把那些证据交出去,有疑点也好,证据不足也罢,她能接受法律给她的一切判定和公平。
如果法律说林珊是无罪,那么她就是无罪,自然是有那有罪的人,毕竟环城江边的沼泽地总归是有人去过的,北区的地方总是有人告诉程时的。
倘若法律觉得林珊是有罪,那么程安安也要她受着,她总不能就那么等着,等着林家的所有人将这些事隐瞒淡忘,她做不到。
三尺地下多么冰冷啊,她怎么可能让程时就那么被人遗忘,她做不到。
赵枚显然是被程安安的话说的有些愣住了,往上仰的眼角落了些弧度下来,她忽然有些欣赏起程安安这个人来,可……
见程安安依旧要进去,伸手拦了一下,抬手间赵枚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掏出来看了一眼,脸色微变,然后说道:“林先生出车祸了。”
程安安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抬眸看赵枚双眼已经泛着红色问道:“你说什么?”
赵枚没再说,直接拉着程安安就往外走,程安安没有拒绝,或者说是没有力气拒绝,她就像个傀儡一样被赵枚拉着,然后塞进车里,给她系好安全带,再发动车子,她都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到了医院赵枚再替她解开安全带拉着她从车上下来时程安安蹲在地上就吐了起来,可她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胃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吐的了。
程安安有点想哭,可是她哭不出来,只觉得一阵阵的反胃,在失去意识前的一刻她满脑子都是自己身体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了。
那么她在心中祈祷,希望这双眼闭上就永远不要再睁开了,活在着世间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
可当程安安再次睁开眼睛看见白色冰冷的天花板时她知道自己依旧是游走于这世上的,像个悲伤过度的傀儡那样。
程安安扶着旁边的东西坐了起来,身边已经没有赵枚了,不过难得稀奇的是林深和沈雅在。
沈雅的头发乱糟糟的,甚至半干的血迹就那样留在脸上,见程安安醒过来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就跪在了地上:“我知道是林珊对不起你,但是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我可以用任何的东西补偿给你,可以吗?”
林深走过拉跪在地上的沈雅:“妈!你这是做什啊。”
沈雅却不依,哭着喊着就是要跪在程安安的面前:“你爸爸已经死了,珊珊身体也不好,能不能就这么算了,啊?安安?”
两个人就跟表演似的意见不合在程安安面前争执了起来,这要是在平时程安安一定会客气的劝解一下的,可是现在她只觉得心里静的很。
然后从沈雅的话里捕捉到一些什么,平静的开口问道:“谁死了?”
哦,想起来了,她说你爸爸死了,程安安纠正了一下说:“他不是我爸爸,也不是我开车撞的你们。”
然后又问道:“那林牧呢,他也死了吗?”
她的话一出口,成功的让拉扯着的林深和沈雅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然后侧目看向她,似是因为他的平静有些吃惊。
回答她话的人是林深,他说:“我大哥还在抢救,情况不太好。”
程安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就是没死。
然后看着林深问:“你爸爸死了?那你们怎么会有时间守在我这里?就是为了来求我放过林珊?”
“你们也挺虚情假意的,明明都心知肚明就算我把那些证据交到哪里去都是徒劳的,还有你林深,你大概早就打算好了,如果真的林珊的罪名成立了就去给她出一份精神疾病证明就能免责了是吧。”
说着程安安笑了笑:“我都忘了林珊她有神经病了,还能治吗?还会发疯吗?”
林深看着程安安的眼底也是有些发红的,一场车祸林礼贤当场死亡,而林牧还在抢救室里生死未卜,他不由得语气有些不好。
“程安安,你别太过分了!”
程安安看他,脸上的笑意放大开来,就像是听了一个笑话那样,然后说道:“我过分?我弟弟死了的时候你们连面都没露,现在就用你爸的死想要我来可怜你们原谅林珊,你们的原谅还真是跟我不同的境界啊。”
“那你们能原谅那个开车的人吗?如果你们可以,那我就可以,总是要先您们大度给我看不是吗?”说完这些后程安安就下床套着鞋子要离开。
可刚站起来就觉得腿下一软,差点栽倒在地上,林深立马伸出一只手扶住她,问她:“你要去哪里?”
程安安站稳后拂开林深的手将他推开,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林深也顾不上程安安是要去哪里了,看着坐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己的沈雅缓缓开口道:“您满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