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刀,略一思索又道,“刚刚主子你说那两人有些北方的口音,属下便怀疑他们应当是林胡人。”
“只是所有的线索都这么正好能对上,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似乎是故意引导我们往林胡人身上去想。”
“对,我刚刚还有一件事没有说。”李玄知垂下眸,停顿片刻,冷冷道,“那两人虽然用着刀,可是被我逼急后,他们使出来的却全是剑招。”
“而且他们配合得很好,每一剑都正好戳在我剑招的命门之上!”
月见蓦地睁大了眼睛,“可主子你的剑招不是……”
“是啊,连你们都不曾见过我完整的剑招。”
院子里的风掠过树荫,去了热气吹入屋中,屋里凉意更甚,李玄知抬手握拳抵在上唇,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月见忙转身给他倒了杯热水,只是被李玄知抬手阻止。
他边咳着,边继续往下说道,“见过,咳咳,见过我,咳,我完整剑招的人,全天下总共咳咳,也就三人。”
“一人如今在林胡苟延残喘,怕是时日无多,一人在富庶江南做着闲散王爷,还有一人……”李玄知的眼里满是自嘲,“端坐高位之上,却是连让我毒发的时间都不愿等了。”
月见心中一凛,只是这话她不能接,她跪在李玄知面前低低道,“主子,小心隔墙有耳……”
李玄知没有再说下去,月见听到他沉默许久后苦笑了一声,默默抿紧唇角。
风拂过小院,院子中的鸟儿也不知飞去了哪里,安静得只剩下树叶沙沙的声响。
“罢了,先顺着这些线索找下去吧。”
许久,李玄知又低低咳嗽了两声,“正好,就将前些日子我们发现的那些林胡细作都揪出来吧。”
心中有愧
“是,属下明白。”月见应下后停顿片刻,又再次道,“主子,不如我先将您送回府中后,我再带人去抓那些林胡人。”
“不,你先直接去抓吧,我还有别的事儿要做。”李玄知摇了摇头,“另外,我刚刚也说过,那两个黑衣人是早早埋伏在那儿袭击我的。”
月见忙道,“属下明白,一会儿回府我便同李叔说这个事情。”
“嗯,府里有他出手,我也放心。”李玄知停了一刻,淡淡道,“最近我后院那些女人有什么动静吗?”
月见摇了摇头,“之前她们还总想着偶遇主子来着,但是拂风姐一出手后,她们便似乎是歇了心思,最近每日都在后院里练练琴,或是打打马吊。”
“嗯,四个人倒是的确正好凑一桌马吊啊……”李玄知沉默了一瞬,“这四个人最近的动向也查仔细了,明白吗?”
“属下明白!”
李玄知朝她挥了挥手,“去吧,顺便让沈柏舟准备好汤药等我回去喝。”
当月见带着刀和那块黑布离开小院后不久,李玄知在屋子里找到了其他干净的衣物,换好后便出了院子往苏府方向走去。
此时苏府上下正为苏婳一夜未归的事情着急上火,李玄知让人进去通报的时候,正是苏老太爷最烦的时候。
苏老太爷皱着眉大手一挥,正要说句不见,忽然他似想起了什么,忙对着门房道,“快,快将淮王爷请去我的书房,陈平,再准备一些信阳毛尖。”
陈大管家应了一声,就带人下去准备了。
随后,苏老太爷看着松鹤堂中的其他众人道,“淮王已经许久不曾主动来往官员了,如今他亲自上门,老夫觉得八成是与婳儿的事情有关。”
“大家先不要急,待老夫先去会一会这个淮王。”
说罢,苏老太爷一甩袖子,往自己的书房走去。
苏老太爷刚一入书房,李玄知站起身子,朝苏老太爷行了一礼,“见过苏老大人。”
苏老太爷闻言定定瞧了李玄知半晌,才捋着自己的胡子,沉沉问道,“昨夜我家大孙女一夜未归,可是同王爷在一处?”
李玄知点了点头。
瞧着苏老太爷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李玄知忙又解释道,“苏大小姐是为了救我,才不得不与我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的。”
“昨日我路上遇袭,多亏了苏大小姐和她的那只猫,我才侥幸活了下来。”
“那昨日之事有几人知道?”
“除了我和她,也就我的两个属下知道了。”
苏老太爷的脸色放缓下来,又问道,“那婳儿呢?婳儿怎地还没回家?”
“苏大小姐的那只猫为了救我如今下落不明,苏婳与我的属下一道去找了。”李玄知瞧着苏老太爷的神色似有些难看起来,忙又说道,“所以,苏大小姐才拜托我特意往苏府走一趟的。”
苏老太爷一听是苏婳指使李玄知来的,长长出了口气。
只是苏老太爷转念一想,自己孙女居然麻烦淮王亲自走一趟,委实有些不讲礼数了,忙又起身朝着李玄知行礼致歉。
李玄知却也跟着一道站了起来,他稳稳扶住苏老太爷道,“苏老大人不必多礼,其实,就算没有苏大小姐寻猫这事儿,我今日也还是会往苏府走一趟的。”
苏老太爷微微一愣,他抬头看向李玄知,有些不解其意。
“昨日苏大小姐从林胡细作手中救下我时,并未蒙面,而那两个林胡细作也未被当场击杀,事后那些埋伏在帝都的其他林胡暗桩随便一查便能知晓苏大小姐的身份。”
李玄知继续解释道,“如今那些林胡人一次击杀我不成,也许还会有第二次,到时苏大小姐的处境也一样危险。”
苏老太爷看着李玄知,双眼微微一眯,却没有马上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