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版。他那时候学汉语,把楔子给我写成了寄语。”
邵雪拿过书,只看到扉页上有人用钢笔整整齐齐的写:那是最美好的时代,那是最糟糕的时代;那是智慧的年头,那是愚昧的年头……我们全都在直奔天堂,我们全都在直奔相反的方向。
字写得自然是不好看,但一笔一划,格外用心。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晋宁又拿出几盘磁带。
“你喜欢俄语歌,我就给你找了几盘俄语的磁带。他们唱的东西来来回回就那几样,白桦树,伏尔加河,战争和平和爱情。你随便听听,壳子里都有我写的中文歌词——还有这盘,梅艳芳的,我一个朋友送的。这几张是电影——这个最好看,LegendsoftheFall,就是没中文字幕,你长大点再看——”
晋宁的叙述就像把她的过往在邵雪面前摊开。她只知道她的晋阿姨去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人,却没想到她的人生已经广阔到她无法想象的地步。邵雪看着晋宁眉飞色舞的样子,忽的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她爱的是过去的日子。
在邵雪有记忆的这些年,或许晋宁早已成为了一个安分守己的成年人,但没人能不眷恋那样灿烂的青春。
她是为了爱情回来的。
为了爱情,放弃未走过的千山万水,然后被困在这方寸之地。
“晋阿姨,”邵雪抬起头看着她,“这些东西我不要,您应该留着
它们。”
她愣了一下,然后用一根手指按住邵雪的脑门。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她笑起来,“我已经做出了选择了,所以这些东西留着,毫无意义。”
她站了起来,转身走到卧室的衣柜前。
晋阿姨家的家具都是她和郑叔叔从古物市场上淘的。没了光泽的木头重新打磨上蜡,就变得焕然一新。好木头里面的东西放久了是有香气的,保存得当,里面的衣物也不会发潮生虫。
她踮起脚尖翻了翻最上层,然后拽出一个包裹来。
包裹轻的像是裹了朵云,一抖就抖出两件旗袍。旗袍颜色不一样,蓝的比紫的大些,但都是手工盘扣,双绲边,领子上绣着金线。
她把紫色那条在邵雪身上比划了一下。
“穿不了啦,”她说,“总不能给素年吧。这衣服我自己都没穿过几回,还是找上海的老师父做的。你个子高,我早就觉得合适你。”
她握着那条旗袍,像捧着一朵云,进退两难。
“别跟那钻牛角尖了,”晋宁催她,自己转身替她掩上卧室的门,“穿上出来让我看看,合适就送你。”
郑素年刚来客厅倒水。饮水机的水还没烧开,他转过头,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满面笑容从卧室里走出来的亲妈。
“邵雪呢?”
“在卧室呢。”
“你把她自己留那干什么啊。东西她收了?”
他说着就要过去,被晋宁一把拉住。
“你别进去,
”她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看我给你大变活人。”
素年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转身把跳到保温灯的饮水机打开了热水龙头。雾气蒸腾,让他忍不住眨了眨眼。睁开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门轴转动的声音。
郑津六岁那年,孙祁瑞让他背诗经。诗经里面写女人的话那么多,这老头却独教了他一句:“有女同车,颜如舜华。”
他说古代男人看女子只图一个弱柳扶风,好像自己多么不伟岸似的才去喜欢一个个的病秧子。这首诗里的女人不是,和男人同坐车上,体态轻盈如飞鸟,佩玉铿锵悦耳响。像什么呢?像木槿花。
“你这孩子太稳,以后就得找这种丫头。”孙祁瑞话音刚落,就被晋宁凑过去一顿说:“呦,我们素年才多大啊您跟这教什么呢。”
他一直不明白,什么样的女孩子像木槿?
十年之后,谷雨时节。他站在饮水机边上,看着邵雪从另一间屋子里轻飘飘的走出来。
旗袍料子是紫绸,让她显得成熟了不少。分明五官还是十四五岁的模样,怎么眼角眉梢就都是艳丽?
她歪了歪头,长发全都拢到肩侧,露出清晰的锁骨和肩线。
郑素年心跳的忽然快起来。
“好看吗?”
他慌张地应了一声,伸手便去抓还在接水的杯子。热水溢出杯口,烫的他眉头一皱。
素年强装镇定,把杯子稳稳放到桌面上。
“还,还行吧。”
……
衣服还是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