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眼看见的。”
“究竟谁是端公?如果你是端公,我就不去了。”
“那你刚才为何不逮来呢?”李茂盛说,“反正我家里面没有公鸡。”
李茂盛是出了名的守财奴,天生吝啬鬼。这个时候喊他出两只公鸡,肯定不答应。而张端公呢?平时根本找不到机会,在他身上拔一根毛下来。但这一次,他看出李茂盛官瘾大,就执意要收拾他一下。
“李大爷,我们走拢县城里面,估计就不早了。到时候县太爷喊你再跑二转,你干不干嘛?倒大霉,跑二回。唉,跑二回不要紧,摸黑走路,不把脚板给你跑大呀?我说李大爷,趁早,还是赶紧把公鸡逮出来算了。”
“逋儿迸,你才说得好。”李茂盛想了一下,说,“这样吧,你再走一趟,回去逮两只公鸡来。喊县太爷出钱,我帮你把价钱喊高点,狠狠地宰他一会。”
“干哇。”张端公立马说道,“黑脸娃儿,我们走。”
走!他们两师傅回去就不来,怎么办?那不是把我搞来下不了台?
“张端公,”李茂盛嚷道,“兴要挟我呀?”
“唓,要挟你?你耍得太狡猾了吧。”
张端公见李茂盛左右为难,便蒙住半边嘴巴说道:“我往天把你这里来耍的时候,看见你后面有几只公鸡嘛。你怎么说没有呢?是不是把它关在后面搞忘了?”
“不行,张端公,我马上帮你买。”李茂盛想不起来,跳神究竟该不该要公鸡。“你把钱拿出来。”
“我把钱拿出来?”
“是该你出钱买公鸡噻,你跳神嘛。”
“又不是我自觉自愿要去的,是你想挣表现嘛。”
张端公点李茂盛穴道,把李茂盛搞得非常难堪。
“你……你……”
“李大爷,没有公鸡,干脆就不去了,正好我也没有心情。”
“唉,还在搞什么哟?”缺耙子差役立在门外,半天不见李茂盛和张端公师徒出来,便催促道,“赶紧走了。”
“来了,来了。”李茂盛应道,“马上就来。”
黑脸娃儿见李茂盛,那头要想挣表现,这头又舍不得逮两只公鸡出来,心里面讥讽他道:“谁叫你想当官儿呢,与我们师傅屁相干。借牛生牛,没门儿!”
差役在催,张端公不理会,李茂盛搞慌了。“龟儿子张端公,我真的聪明不过你,每次都是我吃亏。”
是嘛,你有七算,他有八算。不可能一个人就把什么事情,都聪明完了吧。李茂盛吃哑巴亏,只好咬紧牙关,很不情愿地逮了两只公鸡出来,装在篾篼里头,与缺耙子差役、良补锅匠,以及张端公师徒俩,一起往县城走去。
路上,良补锅匠从缺耙子差役的闲聊中,听出了由来。
尽管他五大三粗,毕竟是个庶民百姓。根本不敢把衙门里面去,将银子兑换麦子了。走拢桃碾子旁边,他给张端公递了个眼色,假意小便,悄悄倒拐走了。
缺耙子差役和张端公他们走拢县衙,已经下午过了。
在县衙门口,张端公不仅看见了守门军兵,还看见旁边不远处的大门里面,有许多军兵走来走去,顿时连想起侄儿子他们来:
“该不会是……”
张端公心里不禁一惊,但他立马镇静下来。
“哪个是端公?”军兵问道。
“我们两个。”张端公拉着黑脸娃儿,站了上去。
军兵检查一番,放过二人,进了县衙。
后面李茂盛紧跟上来,双手递上篾篼,要军兵检查。军兵把篾篼接在手中,一看是两只公鸡,随手就递给了门内兵士。李茂盛以为军兵贪吃,收下公鸡就不再检查他了,心里高兴起来:
“真是上天有眼呀,我很快就要成为最先见到大西县太爷的里长了。以后只要把这条路子走好,还愁当不上里长是么?”
其实,李茂盛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到了县太爷那里,要如何如何说些巴结奉承的好听话。
李茂盛乐滋滋地往衙门里面走去,谁知刚走两步,就被军兵拦了下来。
“唉唉唉,军爷,军爷,你这是……”
军兵瞪了一眼,没有理会。李茂盛想呐喊缺耙子差役,可又不知他叫什么名字。而且,缺耙子差役刚好走来遮挡了。
“端公是我请来的,怕他收鬼不认真,我要进去监视他。”
“监视他?”
“对。也顺便见见县太爷。”
“县太爷?”
“就这里面的大人物。有意来找他,给我分派点任务。”
“任务?你,脑袋瓜儿没有问题吧?”
“没有没有……”唓!李茂盛唰声反应过来,龟儿子军兵太狡猾了,设起套子让来我钻。明明问我脑袋有没有问题,这话怎能顺着说呢?简直没有想到,今天出洋相了。
“去打一盆水来照一照,”军兵突然把声音提高了八度,“县太爷是你见的吗?”
“军爷,军爷,别看我这个很普通的样子,我是……我是流沙堰的里……里长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