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来,要跟这几个贪官们打交道,说说套话、打打机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果然,跟薛攀对视了一眼之后,林如海立刻就调整好了情绪,露出了招牌营业微笑,对着那夏某人笑道:
“夏大人太客套了。真是惭愧啊惭愧,原是我们该早点儿来同几位大人们打个招呼才是,只是有些事务耽搁,没有来得及提前知会,还请夏大人、诸位大人们见谅。”
那夏某人笑得牙不见眼,又跟林如海客套了几句,众人这才进了衙门,开始聊正事儿。
林如海素来长袖善舞,对于这些官场套路,自然是应付得绰绰有余。
不到半天时间,两淮盐运使司里能够汇报的工作就已经汇报得差不多了,当然,只是这位夏大人负责的部分。
重头戏还是得等那位真正的从三品的两淮盐运使司都转运使尚大人回来之后再说。
毕竟,林如海和薛攀这多少属于有点儿是忽然袭击,没有提前打招呼,以至于刚刚好那几位重量级的官员都没有在扬州城里,而是去泰州、淮安等地巡查了。
事儿就这么不巧,从都转运使到同知、副使、判官等都没有在,那这位从八品的夏大人就成了这扬州城里官职最高的了。
对此,这位夏大人是一脸惋惜和歉意,甚至还有点儿困惑,显然不知道,为什么林如海和薛攀偏偏就赶在今天这么个时候过来。
但是林如海和薛攀当然知道原因。
因为他们就是故意的。
他们故意选择了在所有人都不在的时候来,为的就是可以集中精力,先把这夏某人给处理了——表面上的原因,当然是因为这位夏某人就是那个扬州瘦马窝点的实际主人。
当然,这夏某人的真实身份也不仅仅只是个小小的两淮盐运使司从八品知事这么简单。
他的真实身份居然是那位从三品的两淮盐运使司都转运使尚大人的小舅子——虽然不是亲的,但是表的也算。
尚大人两年前新娶的姨太太,正是这位夏大人的一位远房表妹。虽然说是远房表妹,关系不是很亲近,但是胜在大家都有利益上的需要,于是,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戏码就这么上演了。
何况,原本也的确是有那么点儿亲戚关系的,这么一来,大家做起事来就更加放心、相处起来也更加亲近了不是。
特别是夏大人的那位表妹十分争气,不但进了府里就得到了尚大人的宠爱,甚至很快就给尚大人生了个儿子。
这不就更好了?
有这么一层关系,这位夏大人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那位尚大人的心腹。
正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很多尚大人不方便亲自做的事情,都是这位夏大人做,那么这种经营瘦马生意的小事肯定也就是夏大人负责了。
不过背后真正的大老板,当然还是尚大人。
赚的钱也都得上交给尚大人,再由他看心情分配。
薛攀和林如海来到扬州之前,已经掌握了一部分扬州城的情况。
这尚、夏两人,就是他们这次要重点突破的对象。
原本他们俩还没有什么头绪,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俩败类除了贪腐之外,还要做人口买卖的生意。
不单只是买卖官职、收受贿赂,甚至还沾染上了人口拐卖这种事情,这就是要触犯刑法的重罪了。
康师傅最恨这种行为,《大清律例》里也有相关的明确处罚条款,一旦坐实了这个事儿,这些人肯定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到时候,他们轻则丢官,重则送命,对于打算要好好整治扬州乱象的林如海和薛攀来说,倒是个一劳永逸的好方法。
只是这技巧方面,就得好好谋划一番了。
如何能够既不打草惊蛇,又不会徒劳无功,那可真是个技术活儿。
没想到事情就是这么顺利,薛攀跟林如海他们一到了扬州,就跟之前的暗线接上了头,这么一来,一切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两个人一路到了那训练、买卖扬州瘦马的地方,认准了地方,找好了人,就等候着夏大人上钩呢。
果然公事谈完了之后,就该谈私事了。
正好已经到了饭点儿了,夏某人自然要尽一尽地主之谊,当然表示要好好招待一下林如海和薛攀。
毕竟,这两位对于他、甚至是他的主子尚大人来说,都是大佛,必须得好好打发了才行。
反正至多三年,这两位就得乖乖滚蛋。
运气不好,甚至一年都能解决掉。
这种事儿,他已经见得多了,所以甚至连对他们低三下四都感觉没有什么难以忍受的了呢。
而且这林如海看着像是个好说话的,那什么薛家的小子又看着年纪太小,且不怎么说话,那就更是好办了。
夏某人对林如海和薛攀试探了一番之后,自认为已经摸清了两个人的底细,便就开始继续试探他们俩的底线。
正好早有手下人来悄悄报过,说的是养瘦马的牙婆那边儿传来消息,有大主顾今儿要包场,还豪气万丈地砸了不少银子,听描述就是这薛家小子了。
他那么小的年纪,恐怕毛都还没长齐,怎么会去买什么姑娘,那必然是林如海有这个需求了。
没想到这林如海看着人模狗样的,居然好这口儿,简直是“真人不露相”啊。
牙婆早就把薛攀带着林如海去她们家买姑娘的事儿告诉了夏某人,甚至还把薛攀要她送信给幕后当家人的事儿也都说了、连信都给他送来了。
只不过,那老牙婆得了薛攀的银票,自然口风很紧,没说两封一模一样的信分别给这夏某人和他们共同的主子尚大人,而是自己悄悄找人送了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