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
最后一个字没来得及完整道出,沈让忽地想起了陈子骁打架时的凶狠和冷酷。如果霍逸廷说的是真的,那陈子骁一开始就没有跟他说实话,不管是顾景行还是陈子骁,都是人格分离的现象。
沈让犹豫了一瞬。
就是这么一瞬,霍逸廷抢过话头,道:“沈让,别装好人了,这个计划不是你安排的么?我刚从医院出来,怎么可能有时间调查陈子骁的底细,资料是你给我的,也是你故意让我用话语刺激陈子骁的,现在陈子骁动手打了我,一会儿警察到了,我们就能名正言顺让警察把他带走了。”
沈让意识到这是一个局。
他不知道霍逸廷是从哪里拿到的陈子骁的资料,一盆脏水泼下来,沈让一时找不出反驳的切入口,他担心陈子骁又要失控,没顾得上辩驳,一把拉过陈子骁的手腕,目光沉沉地道:“别信他,他在说谎。”
哥哥?
这一次,陈子骁没有说话,也没有试图挣脱开沈让的手,可沈让却头一次从陈子骁的眼里看到了失望的情绪。沈让攥紧了他的胳膊,语气还算冷静:“如果我真像霍逸廷说的那样,当初我就不会把他关在医院两个多月。”
“那是因为你那时候还没有原谅我。”霍逸廷根本不给沈让辩解的机会。
沈让额头青筋暴起,怒瞪了霍逸廷一眼。
“沈让,你别管陈子骁了,我知道你比较心软,但陈子骁他就是颗定时炸弹,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发疯,要知道,精神病人杀人是不会被判死刑的。”
霍逸廷言辞恳切,只有沈让看出霍逸廷那张面具下藏着的是什么。
本以为霍逸廷一点长进都没有,现在想来是他看错了,霍逸廷进步神速,居然会用这么阴险的手段了。
“你t给老子闭嘴!”
陈子骁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而是低头看着沈让抓住他手腕的那只手,那只手修长有力,手背上浮现的青筋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沈让抓得他很痛,然而手腕处袭来的疼痛比不上心口蔓延的痛楚,陈子骁发觉自己又犯病了。
不知道治心脏病的药管不管用。
沈让知道现在时间紧迫,已经来不及跟陈子骁解释什么,如果霍逸廷真的报了警,那现在唯一的办法是——
“子骁,你先回去,这里有我善后。”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沈让推了神色木然的陈子骁一把,陈子骁后退了两步,再看去时,沈让已经跟霍逸廷打成了一团。
霍逸廷没有防备,被沈让揍了两拳,他先是一懵,等到回过神来,怒火跟恨意如同一把火,在他眼里熊熊燃烧着,“沈让,你竟敢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
早在霍逸廷使出卑劣的手段,离间他跟陈子骁的时候,沈让就想揍他了。
“好,你来啊。”
接连被沈让跟陈子骁两个人打,霍逸廷怒气值早就升至最高点,他打不过陈子骁,但对付沈让,至少不会全然吃亏。两人如同两头争抢领地的雄狮,很快就缠斗在一起。
拳头到肉的声音,沉闷又清晰。
陈子骁本能地上前两步,想要帮沈让,却听沈让道:“走。”
陈子骁闻言,脚步一顿。
霍逸廷之前就受伤了,出拳速度跟反应力慢了不少,沈让在这场打架中是处于上风的,陈子骁看出了这一点,不担心沈让会吃亏,想清楚这一点后,陈子骁不再犹豫,迅速走到门边。
开门之前,陈子骁回头望了沈让一眼,沈让也在看他,两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眼神在空中短暂的交汇。
陈子骁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道:“沈让,等我。”
“嗯。”
等到陈子骁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霍逸廷肩膀用力一耸,顶开了沈让的桎梏。沈让见陈子骁走了,也没有再跟霍逸廷打的你死我活,一会儿警察来了,他跟警察承认因为感情纠纷打架就行了。
霍逸廷看出了沈让的心思,抹了把带血的脸,冷冷一笑:“沈让,你就一定要保他吗?”
“是。”
“行,你真行。”
霍逸廷笑的浑身发颤,眼泪都飞出来了。
他跟沈让认识了十几年,从来不知道沈让还有这样一面,那么陌生,陌生的像是换了一个人。沈让说不爱他,说他们之间的过往只是一场游戏,可如果沈让对他真的只有虚情假意,那还有什么是真的呢。
沈让静静看着霍逸廷。
半晌,他无奈而叹息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一定要来招惹我呢?我们好聚好散不行吗?”
不行!
什么好聚好散!全都是狗屁!
霍逸廷伸出指尖抹去眼角笑出的泪水,一字一顿地道:“沈让,别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你有了新欢,你会肯跟我解除婚约吗?现在我才是被甩的一方,你还跟我说好聚好散,做梦。”
沈让实在是搞不懂霍逸廷的脑回路。
记得那年他们不过二十出头,霍逸廷吵着闹着要跟他解除婚约,还说非沈思然不娶,当时场面闹得挺难看的,沈让没有意见,是霍家不肯的,挨个过来劝他说霍逸廷年纪小不懂事,不要跟他计较。
沈让从小就是个让人放心的孩子,谦逊有礼、成熟懂事、能力出众,全身上下挑不出一丝缺点。霍家长辈不肯解除婚约,一来是因为两家是世交,感情很好,二来也是看中了沈让管理公司的能力。
虽说霍家家世比沈家高了一头,但要说高攀,这门亲事,是霍逸廷高攀了沈让。
沈让当时没意见,是因为无所谓,现在他想当回好人,成全霍逸廷跟那个讨人厌的弟弟,结果他倒成了恶人了。沈让哭笑不得,正要说些什么,隐约有嘈杂的声音透过洞开的门缝传了进来。霍家书房隔音很好,要不是门开了条缝,这些声音未必会传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