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霍逸廷率先转身,走上旋转式楼梯,到了转弯处,他高高在上地俯视着站在原地没动的沈让,薄唇微动,“怎么不跟上来,怕了?”
沈让不知道霍逸廷到底在卖什么关子,见他说的信誓旦旦,眼神里藏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沈让顿了顿,低声跟陈子骁道:“我们去看看。”
陈子骁点头,他倒不担心会霍逸廷会耍什么花招。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穿过复古长廊,来到了二楼书房。
霍逸廷站在门口,目光越过沈让,落在了陈子骁身上,又是那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请吧。”
没有错过霍逸廷眸中一闪而逝的挑衅,陈子骁“呵”了声,什么都没说,只是活动了下关节骨,适合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吱嘎声。
霍逸廷面色一僵,显然对当初被拧断胳膊一事心有余悸,左臂跟肩膀的连接处袭来神经性地隐痛,霍逸廷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臂,悻悻地收回了视线。
等沈让跟陈子骁进了书房,霍逸廷紧随其后走了进屋,然后把门关上。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烟草味,房间窗户紧闭,给人一种压抑沉闷的氛围。
啪的一声,霍逸廷开了灯,随即越过沈让来到办公桌背后,拉开抽屉,将那封已经拆开过的资料递到了沈让的手边,“看看吧。”
沈让伸手接过。
陈子骁跟着将目光飘到了资料上,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瞳孔微微收缩,本能地伸出手试图把资料合上。沈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没等陈子骁说话,找回主场的霍逸廷就替他开了口:“因为他怕你知道他的秘密。”
沈让闻言,眸色微浓,低头盯着手上那薄薄的几张纸。
耳边是霍逸廷蕴藏着无尽讽意的声音:“沈让,你根本就没有跟他结婚对吧,你故意拿他刺激我,不过是想要引起我的注意,事实证明,你成功了。”
沈让扯扯嘴角,也不跟霍逸廷争辩。
他本以为霍逸廷得到了教训,能有所长进,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
见沈让沉默,霍逸廷以为他是默认了,脸上一扫之前的颓废萎靡,语气较往常刻薄了很多:“只是你找谁不好,偏要找个从精神病院出来的神经病。”
“……”
沈让微愣,转头看向陈子骁。
陈子骁面无表情地盯着霍逸廷,黝黑深邃的眸里平静无波,他越生气的时候就越平静,没有暴虐没有戾气,看上去平静的有些诡异,而他出拳的速度,比任何时候都要快,夹杂着一股气流,直冲霍逸廷而去。
“啊!”
霍逸廷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冷汗当即从他额头滚落下来。
此时的陈子骁,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要把霍逸廷的嘴封上。霍逸廷肚子被揍了一拳,正痛得弯下腰,没等他喘口气,下巴又挨了一拳。
霍逸廷又是一声惨叫,身体重重砸向身后的书柜。
霍家的书柜都是定制的,用的是最好的木材,霍逸廷这一撞,书柜毫发无损,只掉落了几本书,其中一本不偏不倚砸到了霍逸廷的额头,鲜血当场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陈子骁还不罢休,正要俯身将霍逸廷的领子拽起来,一只手从背后伸出,用力按着他的肩膀往下压。
“停下。”
是沈让的声音。
眼前的血雾被这两个字冲散,陈子骁的身体静止了一瞬,动作僵硬地直起身,转身面朝沈让。视野里,跟他朝夕相处的男人正在看他,眼神看起来有些陌生,陈子骁动了动唇,声音很清,一个字一个字地灌入了沈让的耳里:“我不是神经病。”
沈让道:“我知道。”
此时的沈让,没有继续沉浸在角色扮演里,他清楚地知道,眼前的这个青年多么具有杀伤力,他甚至从青年刚才的攻击中,看到他对霍逸廷的杀机。
沈让见过陈子骁在拳击台上残暴的一幕,那时他以为拳击是陈子骁的兴趣爱好,却不曾想,对方居然把嗜血暴虐的情绪带到了生活里,霍逸廷是可恶,但是还不至于死。
陈子骁低着头,轻声解释道:“我只是想让他闭嘴。”
“我知道。”沈让拉过陈子骁的右手,用掌心一点点擦去他拳头上染上的血迹。
那专注而温柔的眼神刺痛了霍逸廷的眼,他吐出了口带血的唾沫,咧开嘴笑看着沈让,鲜血染红了他的牙齿,“沈让,你看到了吧,他就是个疯子。”
沈让:“闭嘴。”
霍逸廷闻言,嗤笑了声,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书柜,慢吞吞地从冰冷的地面爬了起来。既然沈让令他不痛快了,他就要让所有人都不痛快。
“沈让,别装了,他不过是你利用的工具,现在我肯回头了,你还留着他做什么呢?”霍逸廷不怒反笑,不在意地用衣袖擦去脸颊的血迹,语气里有种诡异的温柔。
霍逸廷这话一出,沈让敏感地察觉到陈子骁的身体有些僵硬,他皱眉斥道:“你胡说什么。”
霍逸廷站立不稳,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只好把身体的大半重量都压在了身后的书柜上,不知道陈子骁那两拳有没有把他打出内伤,霍逸廷肚子痛得厉害,他喘了两声,声音虚弱地道:“好了好了,我们不吵了好不好?你暗中查出陈子骁的身份后,知道他是个麻烦,就主动联系了我,刚才我配合你演戏,戏演的还不错吧。”
“你……”
沈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跟陈子骁道:“你别信他的话。”
陈子骁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句:“你怕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