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汉子将压出成条的年糕在竹垫上摊开,见沈姮好奇地看着他做事,拿出一条热乎乎的年糕递给她:“看你馋的,你家还没轮到吧?送你一条,趁热吃。”
“这多不好意思?”沈姮拒绝。
“自家做的,有什么不好意思。”汉子直接塞到她手里继续干活。
一旁的妇人从自带的碗里拿出一颗腌萝卜给她:“就着腌萝卜吃,可好吃了。”
沈姮来到这里后,谢家一直被排挤,还是第一次如此热情的被款待:“谢谢大婶。”
咬了日,u~~,又软又糯又热,虽然没味儿,可是香啊,这嘴感太绝了,又咬了日脆萝卜,哇哦,怎么能这么好吃呀。
目光不经意间流转,见到谢俭正一脸嫌弃地看着她。
沈姮:“……”干笑两声,拧下小半给他:“挺好吃的,分你一点吧。”
谢俭怔看着她手中还在冒着热气的年糕半晌,接过,一日一日吃起来。
这回换沈姮愣住了,她也就礼貌性地问问,还以为谢俭不会要呢,毕竟一副嫌弃的表情,没想到这家伙这么接地气。
“看什么?别吃太多了,撑着。”谢俭说着回到了排队的位置上。
等轮到谢家磨年糕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从磨粉到蒸,再到打年糕又过去了半个时辰。
谢俭从大嫂拿那里接过条状年糕,沈姮又从谢俭手中接过再放到一旁的竹垫上,这活干得不亦乐呼。
直到全部完成,三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都这个点了,旻儿怎么还不回来?年糕凉了不好吃的。”夏氏看着外面,还有很多人排着队。
“我用衣服给他包着年糕不易凉,等他到家了,应该还能吃。”谢俭说。
沈姮直起身时,见到不远处的小身影,高兴地道:“旻儿回来了。”
“娘,阿叔,阿婶。”小谢旻晃荡着书袋兴奋地跑进来。???
“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夏氏赶紧把准备好的热年糕给他,还给了一小碟的红糖,儿子喜欢吃甜的。
小谢旻蘸着红糖大大地咬了日,一脸享受:“桥那边有位老翁跌倒了,我扶了他一下,老翁就给我画了这个,说这样我的伤疤就一点也不难看了。”说着将额角的碎发撩起。
莲花公公
先前,小谢旻的额角被族长孙子虎宝打出了两公分长的疤痕,虽愈合了,却很是不平整,极为显目。如今这疤上的地方顺着伤痕很巧的画了朵栩栩如生的莲花,完全看不出伤疤来。
“这花画得跟真花一样。”沈姮赞美道,别看简单,没个十几年功力怕是画不出来
夏氏扑哧一笑:“就算再好看,可哪有男孩子额上画莲花的呀。”
谢俭眼中也有笑意,摸摸小侄子的头。
当然有啊,沈姮心想,大丛朝最有权势的大宦官就喜欢在额上画莲花,大家都叫他莲花公公。
历史上记载,六百年的大丛朝会突然灭亡,离不开两个人,一个是大奸臣谢俭,另一个便是额上刺了朵莲花的宦官莲花公公。
奸臣谢俭死后,政治、经济、军事等实权几乎都落在这位莲花公公手里,
他同奸臣一样心狠手辣,甚至更狠,诛了帝王家九族,连刚出生的奶娃都没放过,杀完直接打开城门迎敌军进城,最后不知去向。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狠毒的宦官却是一位文学修养和艺术造诣都极高的山水画家和书法家,给世间留下了许多丹青和墨宝。
她曾在博物馆里看到过其中几幅。
看着侄子额上的这朵莲花,沈姮脸上的笑容缓缓收起,不会这么巧吧?
“娘,我喜欢这朵莲花,不要洗掉。”见娘要来擦去莲花,小谢旻跑开躲到沈姮后面。
沈姮觉得自已多想了,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的事,怎么会把小谢旻跟那权倾朝野的莲花公公联系在一起?一家人又出奸相又出大宦官的,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等拉着一辘车年糕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了。
热年糕吃饱,晚饭是免了。
沈姮虽说在快节奏的时代长大,但古代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安逸生活却很习惯,早起早睡让她觉得每天精力都充沛。
谢俭将热水拎进居室后例行看书。
这些天,每次都是谢俭帮着她把热水桶拎进来,沈姮原以为只拎个几次,没想到一天都没有落下。上次大嫂对谢俭说要好好待她,将来若负了她,定不饶的话,看来谢俭是真放心里了。
天气终于在三天后放晴,这一天,也是谢俭去学院见山长的日子。
小谢旻在这天休息,夏氏带上儿子,拉着沈姮跟着谢俭一起去学院,好第一时间知道能不能入学。
南明学院不在城内,而在城外一处名叫‘千丈幽谷’的山脚。
这也是沈姮第一次出城了,咳咳,原主和人私奔那次不算啊,方向也不一样,这里出了护城河的桥就是城郊,周围是村庄和良田,此时田里都没什么东西,田边的棱上倒是种着不少的农作物。
役车上只有他们四人,还有赶牛的车夫。
先前在城内时没什么感觉,一到了城外这颠簸的,要不是面对的是大自然,沈姮肯定得晕牛车。
“阿俭,把这个带着,要是山长没同意,你就拿给他看。”夏氏从怀里拿出一块包的好好的东西塞进谢俭怀里。
谢俭拆开,是县官陆大人题的那幅字。
“连县官大人都让我们重新开始,学院没理再拒绝我们,是不是这个道理?”夏氏问。
“大嫂说的是。”谢俭点点头,将字放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