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烈火煅烧过似的血肉模糊处被那纤长的冰凉手指轻触,不禁打了一个寒战,然后,灼痛的伤处开始清凉,温暖丝滑的被子再次将她的肩以下覆盖,她迷迷糊糊地再次睡过去,不知是什么时候昏昏沉沉地醒来,视线内先是白惶惶的,清晰了,便是一张仙人般俊美却煞白的脸。怎么,他的眼布满血丝,那么红?
“慕辰。”
她喃喃地唤着,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好好休息。”慕辰沉沉地道,一面探下身,用冰凉的唇吻去她的泪痕,“本王一直在。”说着,将征途中特意带回的羊脂玉镯套在她红痕累累的手腕上。
锦瑟抓住爱人冰凉的手指,捂在胸前,却无论如何也捂不暖。
窗外黑魆魆的,不知已是几更。
锦瑟心疼慕辰休息不得,想挪挪身子让慕辰躺下,四肢却纹丝动弹不得,慕辰心领神会,柔声道:“我去隔壁房。”说着,便吃力地调转轮椅。
锦瑟珍珠一样晶莹的眸子又惊惶而晶亮起来。
“我挪动不方便,怕触到你。”慕辰轻声道。
锦瑟死拽住慕辰的白蟒缎衣袖。
慕辰轻轻抚摸着锦瑟羊脂似的面颊,颔首答应。
陶蓁抱着猫兔子站在不远处的梅下,轻轻揉着它油亮了许多的皮毛,揉,再揉,猫兔子舔舔她的脸蛋,挠挠她的胳肢窝,直到她笑出来时,方才鼓着腮帮子睡了。
陶蓁依旧是伫立着。不知何时,吱呀一声,慕辰摇着轮椅出了门,也往这梅园摇过来,陶蓁急忙躲了。待慕辰摇到那棵红梅树下,手指开始颤抖时,陶蓁方才走出,迅速将他怀里的药瓶摸出来,喂他服下药,自始至终,慕辰沉默如千年寒冰。
太晚睡伤身体。小心身子骨。小心凉着腿。您的心脏受不了。
慕辰以为陶蓁会说这些他自小就听到耳朵起茧的废话,陶蓁却笑嘻嘻地说:“王爷,小陶我药效果极好,伤口会愈合很快,锦瑟姑娘很快就能痊愈,不会耽误您的大婚。”陶蓁道。
猫兔子茕茕也呜呜叫着,似乎是在安慰他。
慕辰伸手,猫兔子跳到他的腿上,一双小爪子抓住他冰凉的手指,用大牙轻轻啃着。
夜凉。月圆,慕辰拧着的眉毛忽就舒展开来。
“怎么还不睡?“慕辰问。
“猫兔子饿了。”陶蓁笑说。
一阵凉风吹过,慕辰的腿不自觉地微微颤抖,陶蓁忙摘下自己的披风要给他盖在腿上,慕辰丹凤眼一瞥,将披风一挡,调转轮椅,一声不吭地摇着木咕噜。
陶蓁气道:“王爷您不必自责,锦瑟姑娘受伤不是你的腿造成的,她会受伤原因只因她太美貌了,而您当时又不在京城!”
慕辰手上不自觉一顿,却又即刻前行,陶蓁抱着手里的披风,打个了喷嚏。
慕辰依旧是称病不上早朝,摇着轮椅亲力亲为锦瑟打点一切,喂水喂饭,擦药,但凡他自己能亲力亲为的事坚决不用外人,温柔得让殷王府所有人震惊,皇帝亲自来探视自己的未来儿媳时,被儿子的悉心打动,又怜惜那佳人的好颜色,不停赏医赏药,海棠被慕辰的体贴入微感动到几次落泪。
慕辰却从未对慕珣做出任何反击,只是将玩忽职守的戚风处了极刑,并命人好生赡养他的母亲。
慕珣惊惶起来:“他的女人被这般亵玩,他都不和本王算账计较,大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姿态,我这一步果然走错了!”
谋士张获说:“这足以证明六王是个儿女情长的人,根本顾不上你,这种人不足为惧。”
凌慕珣才宽心起来,他不知道,慕辰的复仇计划正一步步开始。
汤王的岳父——山东士族的四大首领头面人物、右仆射岑元弗不知道是如何知道了此事,竟发动自己的门生狠狠参了汤王慕珣一本,称其收受黄金两万,在魏州所举荐的州官方静儒鱼肉百姓、无恶不作,苛捐杂税已多如牛毛,方才导致山东一代起义军声势凶猛。
凌宛天大怒,将汤王贬为郡王,并另其交出三万金已谢罪,充入国库。
汤王气得跑到岳父家大闹:“岳父大人,您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本王是您的女婿!难道您不想您的女儿将来母仪天下吗?”
岑元弗却道:“汤郡王,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好,正如将来的皇后是谁,一切都是未知数。”
那汤王气得回到府上,几天下来,却发现府中没了往日的热闹,门前竟稍冷落了些。
他不知道,这才刚刚是个开始。
这几天,到处都有人说京城外肆佰里的岩洞山黄眉扇山出现了麒麟。
有道是,得麒麟者得天下,太子那边生怕皇帝说他等不及,倒是没有反应,三王慕珣那边却已蠢蠢欲动,当然,幕僚们持反对、支持意见的东风一阵,西风一阵。
“王爷,使不得!这明明是个圈套!显而易见的!咱们刚得罪了殷王,他到现在还没出手报复咱们,难道不是等时机吗?人家在暗里,咱们在明里,防着点好!”
“王爷,殷王那么疼爱锦瑟,这次真的像是报仇来了,咱们别信他!得王位靠得是许多方面,一只灵物又怎么能决定天下!”
“王爷,也不是不可以啊,咱们拿到麒麟之后,如果献给皇上的话,说不定他龙颜大悦,又将您恢复了亲王身份呢。”
慕珣领着一众高手去了黄眉扇山,结果,在漆黑的岩洞中听到清脆的响声,直跟了去,却在山洞深处遭遇了大火,后来,山洞更是被堵上了,还糟了一顿暗伏,一帮英雄豪杰们如被瓮中捉鳖一样打得落花流水,后来总算是死里逃生,慕珣还是被烧掉了眉毛,左手臂骨折,去的浩浩汤汤几百人只剩下零落二十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