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长留王而已,这下贱奴婢居然心思动摇,可当真是个反骨背主的。
可就在这时候,百里聂一双眸子盯上了百里纤,言语温文:“纤小姐,其实你年纪还小,就算做错了事情,只要懂得承担,也是可以的。”
那一双眸子,似蕴含了无尽月华,饶是百里纤心有所属,这一刻竟也不觉心魂动摇。她甚至油然而生一种冲动,跪在地上吐露自己的过失心计,并且哭诉自己的委屈。百里纤的鼻子一瞬间也微微酸。
这可软弱的动摇,不过瞬间,百里纤已然是收敛了心神,眸光灼灼。
一想到了元月砂这个贱人,她内心之中油然而生一缕怒火。
都是这个贱婢,方才招惹这么些个事情,若非如此,母亲也绝不会失宠。想到了这儿,百里纤内心含酸。更不由得想起了今日的种种计划,只要能狠狠将元月砂践踏到泥地里面去,无论让她做些个什么,她心里也是甘愿的。
百里纤不觉言语森森:“长留王身份尊贵,可也不能逼着让纤儿认错吧。”
她缓缓的垂下了脸颊,一张俏丽的脸蛋隐匿于暗处,却流转了几许修罗可怖之色。
百里聂不动声色,轻轻的方才了阿采的手掌。
阿采帐然若失,只觉得那前所未有的温暖又离开了自己,整个人不觉又坠入那冰天雪地之中。她蓦然鼻子微微酸。
那些旁观的贵女,一时之间却不由得对百里纤颇为恼恨。
这任谁都瞧得出来,是百里纤指使这奴婢,做出了这档子的事情。
长留王殿下风光霁月,轻轻的饶了她,说了只要肯认错,知错能改那就是个好的。
想不到这刁狠女郎居然是不知好歹,居然胆敢拒绝百里聂。
她们自无暇细思百里纤倘若认错,责罚必定不轻,只觉得若是拒绝了长留王殿下,那就是大逆不道。百里聂那样子尊贵一个人,都纡尊降贵了,想不到百里纤居然是如此姿态,自然是令人生恼。
百里纤回过神来,眼见周围种种不善的目光,知晓百里聂这样子的举动又为自己招惹了若干仇恨,心中亦然不是滋味。
这一瞬间,她甚至有一个极为古怪的念头,莫非长留王是有意为之,让自己沾染这样子的仇恨?
这念头一涌上了脑海,便算是百里纤这样子的人,那也是断然不敢相信。
不可能的,百里聂风光霁月,万事不萦于心,那样子清冷高贵的人,也不过是一时慈悲心动了罢了。
哪里可能刻意为之。
只不过自己这样子污泥堆里挣扎的人,实在也是受不得百里聂的那般好意。
而阿采却也是被生生拖曳下去,那婢女神色浑浑噩噩的,竟不见什么惧色,反而有些恍恍惚惚的。
元幽萍扶住了元月砂,关怀备至:“月砂,可是吓坏你了?”
元月砂自然没觉得有什么可怕的,方才虽是生死关头,她心中却亦然是平静无波。
元幽萍道:“你这衣衫沾染了尘土,还是换了去,再喝杯茶定定神。”
元月砂轻柔的点点头,并没有拒绝。
元幽萍瞧她容貌乖顺而柔和,细瓷般的面颊浮起了浅浅的红晕,若只看容貌,实在也是个乖巧腼腆的小姑娘。
可自打这个小姑娘来到了京城,整个龙胤京城却也好似隐隐有一股子暗流涌动。
想到了这儿,元幽萍的内心之中,竟然不觉隐隐有些莫名的畏惧之意。
然而有些事情,容不得她不做了。
而苏颖却盯着元月砂的背影,不觉轻轻的眯起了眼睛。
今日之事,别的人并不觉得如何的奇怪,可是苏颖的心尖,未免添了一个疙瘩。
别的人不熟悉百里聂,可是苏颖却对百里聂那一举一动,都无不观察仔细,心中了然。
百里聂并不是个会理会这样子的闲事的人。
他高高在上,纵然是有满腹的锦绣,却也是如夜空明月,不肯垂怜俗世种种的纷扰。今日这样子小小风波,百里聂为什么会理会?
可元月砂纵然被骂狐媚,苏颖也是绝不会相信,她居然是能勾住百里聂的心绪的。
想到了这儿,苏颖竟不觉颇为自信的微微一笑。
这世间任何女人若得到了百里聂的垂顾,那就是招惹了天大的麻烦。百里聂不过是柔声细语的和百里纤说了几句话儿,那些女人都嫌弃百里纤不知道好歹,恨不得将百里纤撕碎了。倘若百里聂当真喜欢上了谁,这又是会招惹多少嫉妒仇恨。
这世上之事,就是如此的,有得就有失。得到的东西越珍贵,针对你的也就会越多。
除了她苏颖,还有谁能有无穷的智慧和手腕化解这种种嫉妒针对?
除了自己,没谁有资格站在百里聂跟前的。
那心尖一缕烦躁酸闷,方才是生生压了下去。
她纵然是冰雪聪明,聪慧剔透,可是以她骄傲,也绝不会承认这样子的事情。
只不过,那胸中欲图除掉元月砂的欲念,却仿若血肉撕咬,竟似变得更加强烈了。
恍若女人最深邃的直觉。
一场风波平息,那些少年郎也是未再停留。
周幼璧面颊之上流转了一股子深邃的恨意,只觉得今日落了脸面,格外不是滋味。
他忍不住狠狠的盯了那宁小九一眼,若不是这个小混账,何至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