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元月砂当真是南府郡破落户的女儿,一定是会被这京城元家的富贵气派闪花了眼了。
元月砂倒还好,并没有特别的动容。
其实在她心里,眼前的高床软枕,描金绣玉的富贵日子,可是并没有军中冷冰冰的床铺来得舒坦。
元月砂想到了什么,忽而对画心说道:“画心,我若托人帮我送个东西,可是方便?”
安排在元月砂身边的画心是个利落的女孩子,想了想,回答:“这倒也是不难。可安排元家外头的管事送东西,只要,不是什么夹带就好了。”
元月砂微微一笑:“放心,就算是老夫人,知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此刻何氏回到了唐文藻如今居住的小院,一扫方才在元家的泼辣,反而不自觉流转了几许的忐忑之色。
龙胤的京城地价可谓是寸土寸金,就算唐文藻是金贵的读书人,可也是不见得这么快有属于自己的宅子。
何氏不觉心忖,好在,自己儿子是个有本事的人。
这院子,是那位娇客安排的。
自己儿子能留在京城,补了京官的缺,也是因为那位娇客。
当然,自己儿子一表人气,被贵女看上,也是应该的。
可那娇客,却是厉害得紧,厉害得有些让何氏心里头打颤。
进了门,唐文藻正陪着个绿色衫子的白腻女郎。
范蕊娘十六七岁,正当妙龄的样儿。她面若桃花,姿容娇美,也算是个美人儿。
“伯母去了元家一遭,可是辛苦了。小玉,还不快些将炖好的燕窝汤送来给伯母尝一尝。”
范蕊娘笑着,笑容中有一缕矜持和高高在上。
何氏苦笑,这些年来她过的日子清苦,掐着手指头算银子。
可不似这范蕊娘,补汤随随便便就可以吃。
而此刻,范蕊娘肚子已经是小小的拢起,就算是穿着宽容衣衫,也不怎么能藏得住了。
也对,都已经五个月身孕,范蕊娘又特别显怀,自然是显得有些明显了。
小玉端来了燕窝汤,何氏吃着这金贵的玩意儿,却也是觉得口里面没什么滋味。
她胡乱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
小玉虽是个丫头,却也是不觉翻了个白眼。
这个村妇,上等的燕窝也吃不出好歹。
小玉虽然是个丫头,可面目清秀,身子也是鼓鼓的。
唐文藻看似正经,可那眼珠子却不觉向着小玉鼓起的地方一扫,又狠狠盯了两眼。
等何氏歇足了气,范蕊娘方才问道:“文藻那门婚事,如今可是退了?”
何氏略尴尬:“这元家十分狡诈,怎么也不肯认接了元月砂过来是做填房的。而元月砂那小妮子,却也是十分刁滑,怎么都不肯松口。还说,一定要嫁入咱们唐家。其实她那样儿,怎么配成唐家的媳妇儿。”
唐文藻想起了元月砂,一阵子的烦躁。
想到了元月砂的油腻丑陋,他忍不住一阵子的恶心反胃。
当真是丑女多作怪,赖上了元家,以为能攀高枝,却能够死死的扒着自己不放。
“娘,怎么你在元家跟前,就不会说话了。我不是说了,人家如今一心去北静侯府做填房,以此要挟,她怎么会不松口?”
唐文藻皱眉,定然是何氏不会说话。
要不然,也不会让元月砂继续腻着。
何氏心里面却也是觉得十分的委屈。
“儿呐,为娘也是跟那元月砂不客气,可是那元月砂心计深,还寻死觅活的。却是,却是为难范小姐了。”
范蕊娘一双眸子却染上了一股子淡淡的寒意,忽而笑了笑:“唐郎,你们家的意思,是我肚子大了,被套住了?所以,也就不肯尽心尽力了?”
她说话细言细语的,可是唐文藻听了,居然是打了个寒颤。
就算是泼辣的何氏,此刻居然也是说不出话。
范蕊娘慢慢的吃了一口燕窝,缓缓的咽下去。
“哎,咱们范家虽然是有头有脸,可谁让我这个女儿居然是做出了这样子不知羞的事情。也难怪,居然是让人瞧不起。等肚子大了,我若嫁不出去遮羞,以我那范家嫡出女儿身份,也不能为妾的。倘若,别人知道了,我也只是个死吧,也好全了家里的名声。也是,却苦了我爹娘。唐郎,你说他们见着自己女儿死了,会不会很心痛?”
唐文藻擦去了汗水,吃吃的说道:“蕊娘,你也是不要想得太多了。”
范蕊娘娇滴滴的:“是,我不知廉耻,死了也是活该。可是却也是舍不得爹娘,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爹妈为了护住女儿一条命,可谓是煞费苦心。比如,为了我,爹特意让唐郎留在礼部。如此,你们翁婿共事,我也是对唐郎放心。如今我留在了范家,必定多有不便。还是亲娘疼爱我,特意为我置办了这院子,又拨了小玉来服侍我。如此,倒也有个庇身之所。”
唐文藻在范蕊娘跟前,当真是不敢大声了。
他前程拿捏在范家手里,而且如今吃穿用度都靠范家。
甚至上次唐络芙被将住的五百两银子,也是范蕊娘饰匣子里面拿出来的。
何氏来到了京城,也靠范家的银子,方才有了那么个落身之处。
范蕊娘娇滴滴的言语间,却也是蕴含了无尽的要挟。
“蕊娘,咱们是真心相爱,你自是没有什么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