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还有多少?”
“还有三本多。”
张鹤龄一愣,合着才读半本啊,不免有些生气,质问道:“二弟,咱张家是书香世家,列祖列宗们博学多识,文采斐然,你这般不爱读书,以后怎么能有出息呢?”
“等你长大后,文不得,武不就,不就成了街上的二溜子吗?咱们要是回到老家,见到父亲,父亲又该多伤心啊?”
一番话说下来,张延龄目中微微有些湿润,心里七上八下的。
“哥,你读多少了?”
“我刚读到扉页。”
张延龄沉默了,刚才的羞愧顿时荡然无存,合着你身为一个大哥,整日不学习,还有脸说我,你怎么好意思开口的?
张鹤龄叹气道:“按照陛下的意思,他想让咱们这些勋贵外戚子弟写份策论,大概就是国家的施政方针,看来是指望不上你了。”
二弟张延龄道:“那咋办?”
此时,一旁的家仆李忠提醒道:“两位少爷,这件事很简单,可以让夫子写啊,夫子平日里没什么事,就喜欢写写画画。”
“说得对啊!”
张鹤龄立马警醒。
当初,为了教导他们这两兄弟学习,他爹特意请来了江南的大儒,每日传授他们功课,只可惜这两兄弟没心思学习,直到现在,张鹤龄只记得这位夫子的名字。
一开始,对于两兄弟的无视,夫子很愤怒,这年头尊师重道才是主流,自已好歹也是个老师,为何被人如此轻视?
夫子当即给他们的父亲张峦写信,言明二兄弟的诸多缺点,想让张峦代为管教两人。
可是,一次大胆的尝试,换来的却是终生的内向。
两兄弟得知此事后,差点把他的房顶给掀翻了,甚至还威胁他、责罚他、恐吓他。
终于,夫子看开了,也看淡了,自已不过是个老师,又不是他们的爹妈,管那么多干啥,就应该当一天老师上一天课。
于是乎,夫子开始躺平了,平日里就是各种敷衍,练就了对着空气讲课的本事,每日假装两人在上课,讲完课后就回去看书。
此刻,夫子站在两人面前,听到张鹤龄的诉说后,不由的洋洋得意。
看来,自已在关键时刻还是很有作用的。
但是他又有些不忿,没想到自已混的太差劲了,已经沦落到为劣徒代笔的程度。
张鹤龄傲然开口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两兄弟每日忙碌大事,无心琢磨策论,所以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莫要让我二人失望。”
听着熟悉的语调,命令的语气,夫子勇敢的与张鹤龄对视,教导道:“书到用时方恨少,你们二人平时不用功读书,才造成眼下的困境。唉,以后啊,两位少爷要多多学习,争取做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这样才能报效……”
张鹤龄眼睛眯了起来,不满道:“你在教我做事啊?”
夫子的职业病犯了,喋喋不休道:“不是教你做事,你父亲辛辛苦苦把你们送到京城,就是让你们胡闹吗?你们就算不为自已考虑,也要为父亲……”
夫子话还没说完,就见张鹤龄举起沙包大的拳头,不善的看着自已。
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张鹤龄其实人挺和善的,也挺有礼貌的,自已理所应当给他代笔,不应该有什么怨言。
“大少爷,我现在就写!”夫子一个激灵,连忙开口。
“早点同意不就得了!”
张鹤龄松开了拳头,又让下人拿来笔墨纸砚,看着夫子坐在桌子前,动笔写了起来。
夫子的文采还是不错的,或许是经常读书的缘故,所以一气呵成,洋洋洒洒写了一千多字,引经据典,语句通顺,看得十分赏心悦目。
不过,通篇下来,竟然全是废话,没有一句有用的。
张鹤龄看得目瞪口呆,这家伙要是放到现代,妥妥的就是公务员高手啊。
“这是啥?你写的啥?”
张鹤龄很不满,质问道:“治国理政的关键是什么?”
“关键就是如何去治国理政。”
“……”
“那目前咱大明情况具体是什么样子的?”
“这还要看具体的情况。”
张鹤龄瞪大了双眼,反驳道:“就拿这样的稿子敷衍陛下?哪个皇帝受得住这样的敷衍?陛下是问治国方针,不是和你在弯弯绕。”
夫子十分坦然,一摊手道:“大少爷,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治国,是朝中重臣考虑的事情,就咱们这种人,哪能说的明白啊?再说,不单单是我,每年其他勋贵外戚的策论,大概也是这个模板,大家都是换汤不换药。”
张鹤龄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