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摇摇头,又道:“或许是朕心眼小了点,看不得百姓受苦受难。”
“这怎么能是心眼小呢?这才是真正的心系天下!”
刘健眼中满是赞赏,他当初辅佐过成化皇帝,也就是弘治的老爹,成化皇帝性格跳脱倔强,喜欢与文臣对着干,虽然整顿了军事官吏。
可成立西厂,任命奸佞,后宫侍宠弄权……名声算是毁誉参半。
而弘治皇帝则不同,仁厚、宽恕、勤勉,被称作菩萨皇帝。
这么说吧,大明王朝前几代皇帝的优点,全都集中到他身上了。
就在这时,有太监前来禀报,说是王主事求见。
刘健挥挥手,本想示意太监有点眼力见,现在夜已经深了,皇帝要休息了,哪能一直处理政务呢?
拉磨的驴子也不能这样干啊。
弘治皇帝却笑了笑,说道:“让王主事进来吧。”
刘健叹了口气,弘治皇帝摇着头,说道:“刘师,朕吃些白粥青菜垫垫肚子,就能恢复精神了,朕尚且年轻,没什么大碍的。”
刘健担忧的看了弘治皇帝一眼,从太监手中接过餐盘,亲自放在弘治皇帝面前,又道:“陛下啊,您每日只吃这些饭食不行啊,要保重身体,吃些人参燕窝进补啊。”
“刘师,你不知道,这白粥青菜啊,是最养人的食物了。朕年幼时,虽然生活在这宫廷之中,但是能吃饱饭,就已经十分满足了。”
弘治皇帝倒不在意饭食,端起饭碗便吃了起来。
等吃完饭后,太监便领着侍郎前来拜见,在侍郎的一旁,则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胖子,此时鼻青脸肿的,一看就遭到了霸凌。
“王侍郎,所来何事啊?”
王侍郎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大声哀嚎道:“陛下救命啊,我……我王家没有活路了啊!”
“怎么了?”弘治皇帝询问道。
王侍郎抹着眼泪,大声道:“好叫陛下得知,我王家受人欺凌啊,如今过得苦不堪言、艰难维生,家中田地被人霸占,粮食被人抢光,就连小儿也遭了毒手,你瞧这脸上的伤,这是活生生的被打的啊!”
弘治皇帝一愣,一旁的刘健忍不住怒骂道:“堂堂天子脚下,朗朗乾坤,京城竟然有如此作恶者?况且你还是个主事,竟然还有人敢打你?”
“对啊,王主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侍郎咬咬牙,说道:“陛下,此人实在是罪大恶极,罪无可赦啊……他仗着自已的身份高贵,就罔顾王法,肆意妄为,实在是咱们大明的祸害啊。”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弘治皇帝的表情十分严肃,询问道:“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这……臣不敢说,怕陛下怪罪!”
“无碍,就算是朕的长辈,只要犯了法,朕也会责罚的。”
“是……是张鹤龄!”
“啊?”
弘治皇帝又是一愣,这张鹤龄是他的小舅子,也因为他和张皇后的关系很好,爱屋及乌,所以对张鹤龄多有照顾,不仅赏赐他府邸,还封他爵位。
见状,刘健打圆场道:“王侍郎,确定是张鹤龄犯下的恶事吗?”
“千真万确!”
“是不是你得罪了张鹤龄,故而遭了他的毒手?”
“臣……臣实在不知啊!”
王朗咬着牙,面容凄切,他是真不知道其中缘由。
原本,他家与张家有旧,两家又在一个胡同,所以平日里的关系还算不错……可半年前,那张鹤龄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直接霸占了他王家的田地。
王朗只能安慰自已,张鹤龄毕竟还年轻,不懂礼数,亲姐姐又是当朝皇后,被霸占一些田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万万没想到啊!
此后张鹤龄变本加厉,三天两头来拜访他,每次拜访,绝对会拿一些财物回去……时间久了,王朗发现,张鹤龄都快把他家都搬空了。
说真的,王朗感觉脑子都嗡嗡的,这他么活脱脱的土匪,呸,连土匪都不如,土匪还知道偷偷摸摸的!
他直接明抢!
照着这样的节奏,下一步,张鹤龄抢光所有财物,就该把王家祖坟给扒了!
而且,张鹤龄脑子绝对进水了,从他王家进货,然后又将财物分给那些百姓流民……王朗实在不知道,讨好这些低劣的百姓流民有什么用!
合着你拿着我王家的财物,充当好人是吧?
弘治皇帝摆摆手,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目光湛亮,深吸一口气,说道:“朕虽然宠信张氏兄弟,可也不会一味的偏袒,若他们有罪过,朕必然依律行刑!”
“大明,是天下百姓的大明,朕既然身为一国之君,就绝不会让歹人肆意妄为!”
“陛下圣明!”刘健急忙跪拜。
“刘师父,起来吧,张氏兄弟目中无人,若是寻常人去,恐怕没什么效果。这样吧,明日早朝过后,朕当亲自前往,依法依规做出处罚!”
“臣愿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