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阑真切感受到,拢在他掌心的手在他音落的刹那,冷如寒冰。
他轻笑,将拢着的手提了提,簪尾直直怼上他心口。
目光留恋地细细描摹面前人的眉眼,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初见那年,殿下迈入偏殿,似一束光照亮了他阴暗腐烂的人生。
可这一生,实在太苦。
“殿下,愿你我来世不复相见。”
他触动了簪头机关,死于他送赵徽鸾防身的暗器之下。
紧握着赵徽鸾的那双手一瞬间松了力道,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罗萧青阑仰面倒下,重重砸在地上。
赵徽鸾指尖一颤,下意识想去拉他,却在这一刻胎动了。
刚赶到萧宅的锦衣卫指挥使陆北瞧见院子里混乱的一幕,他眼眸沉了沉,不动声色地折身离开。
惜春几人慌乱不已,赵徽鸾痛得冷汗涔涔,仍努力维持清醒,抓上连秋的胳膊。
“速去请陛下!”
连秋看明白她眸中深意,急忙跑出萧宅。
赵徽鸾由人护着坐上回长公主府的马车。
谢芷瑶指挥大理寺的差役将五具担架抬出去,锦衣卫也都回了北镇抚司。
而有一人,他与众人错肩而过,拾阶迈入萧宅。院子里,只余下东厂番子围着萧青阑的尸身悄悄红了眼。
“萧掌印的尸身让陈某来安葬吧。”
数道目光望向来人,三十出头的样子,面容刚毅。
“你是?”
有人开口询问,视线却落在他腰间的总兵牌子上。
来人道:“在下明州总兵,陈驰。是萧掌印的故人。”
片刻后,东厂番子也退了个干净,寂静中响起一声叹息。
“小子,你还记得你陈驰哥哥吗?”
“你说说你,怎么把自己作贱成这副模样了?”
“你实在……辜负乃父的期盼。”
傲骨
陈、萧两家原是世交。陈父随萧父镇守西北,是萧父最得力的部下与兄弟。
陈驰少时素爱舞枪弄棒,要承父志,保境息民。萧家小子连路都走不稳,像只跟屁虫天天黏着他,捡根树枝有样学样。
永昭三十二年秋,十六岁的陈驰首次随军赶赴边关,壮志踌躇。八岁的萧青阑悄摸钻进队伍里,被他提着后衣领揪出来。
“想去啊?那就好好练武,等哪天你能打过你陈驰哥哥我了,再到西北来。不然就别给瓦剌蛮子送人头了。”
臭小子不是很服气,别开脑袋不理人。
陈驰像往常一样用力挼他脑袋,萧青阑拍开他的手,护着脑袋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