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歌是娘十月怀胎、九死一生才保下来的,娘当年因他险些命丧黄泉,安儿你忘了吗?逢歌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天底下断没有不让亲娘认亲生子的道理!”
“母亲,不是不让认,是不能认。孩儿与云嵩地位特殊,一旦相认,云容两府恐有灭顶之灾!孩儿刚与母亲说的孟京与萧氏案便是前车之鉴。”
“够了!”
柳氏不想在听这些乱七八糟的大道理,她不信认个亲而已,还能让官家老爷砍了头。天底下失散的母子那么多,难道都不能认了吗?
“安儿,你是不是铁了心不许母亲认回逢歌?”
“是。”
尾音尚留在唇齿间,便在响亮的巴掌声中戛然而止。
柳氏恨恨瞪着他,悲怆至极:“容谙,你好狠的心。”
不是安儿,是容谙。
“母、母亲……”
容谙顶着面颊火辣辣的疼痛,眼神有一瞬茫然无措。
柳氏恼怒悲痛之余,低头看向自个颤抖的手掌,又看到儿子红肿的面颊,想她抚养的那七年里,别说打她的安儿,她是连一句重话也舍不得说。
她后悔又心疼,手抖得愈发厉害。身子一晃,险些栽倒。
容谙眼疾手快抱住她,扶她回小院,她却是在院门口留下一句:
“安儿,娘不想看到你。”
容谙止了步,眼睁睁看着院门关上。
别鹤居里,赵徽鸾拉过他的手放在自个高高隆起的孕肚上,笑得眉眼弯弯。
掌心突然的震动惊得容谙眸子微怔,便听赵徽鸾道:
“调皮蛋在说,阿爹不要难过,我与阿娘知道阿爹有多不容易。”
容谙沉默了,唇线紧紧抿起,良久才对着孕肚叮嘱:“你不许调皮,不许闹你阿娘,知不知道?”
“你以后肯定是个严父。”赵徽鸾忍俊不禁。
掌心又是一记震动,之后趋于平静。容谙笑道:“小家伙听懂了。”
翌日,容谙醒来,绕过屏风看床上赵徽鸾依然睡得安稳,他轻手轻脚转出来,刚系好玉带,传来一记细微的敲门声。
他朝屏风望了眼,过去开门,长右神情慌张,附耳告知。
“不要吵着殿下。”
他将门带上,如是吩咐立在台阶下的惜春与连秋。
庭院里,柳氏拎着包袱,长庚阻拦不让她出府,两厢僵持不下。
“老身是明家妇,你主家姓容,老身担不起你这句老夫人。”
容谙因着这话,迈出厅堂的步子一顿。他下颌绷紧,坚定迈出。
“母亲要去哪?”
柳氏只是淡淡看了容谙一眼。她久居庵堂,身上常年染着清冷梵香,与人淡漠时便有着拒人于千里的疏离感。
“是去侯府吗?”容谙负手而立,已然猜出柳氏的意图,“母亲,没用的,她如今是侯府老夫人。”
“那老身就去顺天府衙门击鼓鸣冤!再不行,老身还能告御状!”
容谙轻轻叹了口气,去拿柳氏肩上的包袱:“母亲,别闹了,同孩儿回去吧。”
这时,大门外有人敲门。容谙示意长右去开门,进来的赫然是云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