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娶殿下的前一日,忐忑吗?”
容谙未语,那必然是忐忑的。
可他的忐忑又岂会与云嵩的一样。
视线下移,云嵩脚边不知不觉已经躺了四个酒坛子,容谙道:“殿下护短,你今后不要再去红袖馆了。”
“知道啦!”云嵩道,“殿下护短,你护妻嘛。放心,我不会委屈沈婉婉的!”
“明日,你会来吗?”
云嵩看向容谙,见他点头,笑道:“好兄弟!走了!”
云嵩酒量好,一个人干掉四小坛酒走起路来依然平稳得很。他一手捏着最后一坛酒,一手冲身后屋顶上的人晃了晃,随即身影没入夜色中。
厅堂里,容谙陪柳氏用晚膳,柳氏忽然问他:“安儿可知逢歌他四岁前在哪?”
“母亲,逢歌是江南临安府人氏,生父生母都是当地有名望的盐商。”
柳氏苦笑着摇头叹息:“是母亲魔障了。”
夜色浓重,容谙送走柳氏,长右寻思着他要去长公主府:“公子,要给你套马车吗?”
“不必了。”
长右默不吭声看他家公子走远。
长公主府里,赵徽鸾正在库房里挑拣珠宝首饰,冷不防身后来人环上她腰身,宽厚的大掌轻抚在她隆起的小腹上。
男人的下巴搁在她颈窝,赵徽鸾好笑侧目看他,见他视线落在两匣子一模一样的玉石珠宝上。
她弯唇道:“这是晏礼哥哥给婉婉准备的聘礼和给本宫的添妆。”
又指了指另一处:“那是本宫给晏礼哥哥准备的聘礼。”
……
云嵩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头,最后一坛酒也见底了。想着该回侯府,忽而脚步一滞,他抬眸望去,竟又晃到了沈府。
他绕着沈府围墙走了一圈,轻车熟路地寻到一处,刚想纵身跃过去,但想起母亲耳提面命让他成婚前不可冒昧,不吉利,他又生生忍下了。
抬头望向围墙,那里斜歪着一棵树。
想起来永昭四十二年中秋,他喝了容谙的茶,长夜无眠,便是在此地翻上沈府高墙。
他藏身在枝叶交错之中,圆月当空,庭院里的窈窕身影背对他而坐,石桌上点着灯,女子就着烛火翻书。
他故意往女子脚边弹了颗石子,不料人家胆子大得很,非但不怕,还笑斥他:“幼稚。”
指尖翻过一页书,女子清丽的嗓音复又响起:“你醉酒了吗?”
云嵩觉得她有趣得紧,抿唇不说话。
“我给你念书听吧。”
那一夜,云嵩在树上听她念了好一会书,却未见她回头朝墙头望过来一眼。
不巧有婢女入院催女子休息,云嵩怕被发现,当即翻下墙头,便听墙的另一边女子娇斥。
“走了也不打声招呼吗?”
打声招呼?
云嵩寻思着,拣起石块在墙上叩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