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徽鸾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前世她初见云嵩时的场景。
她满心绝望跪在雪地里,内侍疾步朝她这边走来,她刚升起希望,却听内侍冲她身后喊了声“安南侯”。
她失望地跌坐回去,那人经过她身边,一角绯色官袍落进她视野里。
从云端跌落尘埃的赵徽鸾,从未想过,手握大军的朝堂新贵,会娶她这个落魄前朝公主。
可是安南侯府里,云嵩同她说的那句话,她至今如雷贯耳。
“赵徽鸾,这是我用所有军功换来的赐婚,你要拒绝吗?”
要拒绝吗?
她想不好,而是问云嵩:“能让我见弟弟吗?”
“能。”
“好,我嫁你。”
一个答得干脆,一个回得坚定。
可是他们拜了堂,却未有夫妻之实,甚至连交杯酒都没喝。
前世的赵徽鸾纵使心头疑惑千千万,但在当时的情况下,她能顾好自己与弟弟,已是千难与万幸了,哪里还顾得上其它?
最多也只是在死前、弥留之际问一句“为何娶我”。
前世因果,已然难解难续,可是这于她有恩的故人,赵徽鸾是心揣感激的。
白马行至水云间楼前,有人朝云嵩扔了朵硕大的丈葵,花朵顺着他铠甲掉到地上。
眼瞅着马蹄即将踏上,云嵩勒马停下,用红缨枪挑起了丈葵,看到街边有小孩,他枪头一转,把花送给了小孩。
小孩讷讷然接过,随后又惊又喜。
“谢谢侯爷。”
云嵩两腿夹了记马腹,牵引缰绳继续往前走。
他剑眉微挑,眼眸如星芒璀璨,唇边挂着笑,志得意满,又桀骜不羁。
“嚯!”瞧见这一幕的章云驰目露惊喜,“这安南侯,竟有几分纨绔的味道。”
“让我看看!”
沈知韫终于扒拉下挡在眼前的手,可惜迟了会儿,只瞧见马背上英武挺括的身影,和那杆苍劲的红缨枪。
她闷闷不乐地走开,章云驰后知后觉,少不得又得去哄人。
“活该。”
听见赵徽鸾的笑骂,章云驰觑了她一眼,然后把窗关上。
“你懂什么,惹恼了再哄,这是情趣。”
这副了不起的口吻很耳熟,像极了当初温言在她面前喊“瑶瑶”。
赵徽鸾嫌弃地直撇嘴,摘下帷帽,又见章云驰忽然“噢”了一声,回过头告诉她:
“我方才上来的时候瞧见容侍郎了。”
赵徽鸾神色一顿。
章云驰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贱兮兮继续道:“我同他说,今日陪妹妹特地来看安南侯归京。”
“唔——他就在我们隔壁雅间。”
赵徽鸾:“……”
“章晏礼,本宫是为了你才摆这桌酒菜的,你怎么能同容谙瞎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