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常关亦难掩悲戚,料二人峨眉那晚已知其情,秦佑臻愧疚落泪,自责道:“原来如此。都怪我当日大意失察,竟将两人亲送虎口,险些命丧仇人之手。”
邹允痛哭道:“不,不,若非大公子,邹家冤案只怕永世不得昭雪。”
关寻起身擦泪道:“公子,岳百农这是装什么疯?”
常湛道:“不是装疯,而是入了九十九路玄天阵中的九转乾坤局。入此阵法者,眼前所见皆为心中所想,也就是人常说的幻梦成真。”
正说着,忽见岳百农四下砍杀,声嘶力竭道:“不是我的错,不是。都怪你,是你抢走婉儿,是你处处与我为难,邹延,你该死,我杀了你,杀了你,”
眼见岳百农衣衫凌乱髻开散,一会儿砍杀树影,一会儿对着巨石出掌,碎石迸溅在头脸上,点点血迹渗出,使得一张苍白脸越狰狞。
邹允起身正色道:“求公子撤去阵法,求大哥成全。”又向关寻道:“若是兄弟,就不要跟来。”
关寻流泪吼道:“我不会让你自己去,不答应!”
见邹允看向自己,常湛伸手将关寻点住,又掏出七枚飞镖,分向镖出。邹允含泪拱手,转身便走。
秦佑臻阻住道:“且慢。”说完取来常关宝剑,递上道:“将军双剑传自爹爹,只是元帅一生清澈,怎容污损?这两把剑权当常湛关寻助你的心意。”
邹允点头,放下手中双刃,接过常关宝剑,飞身跃出,迎战岳百农。
岳百农入阵后为心魔所困以至神志全失,忽然转醒,猛见邹允手握双剑近在眼前,虽然惊骇却随即复常,与之战在一处。
邹允重伤未愈,岳百农精疲力竭,此时交手,全凭各自心气。斗过百余招,两人竟以蛮力搏之。
见关寻满目哀求,秦佑臻闭眼叹道:“既是竹马青梅两小无猜,就该最懂他的心。”
关寻霎时泪如泉涌。
缠斗中岳百农唯恐秦常出手相助,是以故作不敌之态,慢慢将邹允引向悬崖边。便在此刻,一声声炮响传来,半空升起浓烈黑烟。
岳百农忽然精神大振,拼命砍杀道:“小贼死期到也。”
秦佑臻抬头皱眉道:“这颜色实在难看,把咱们的放一放驱驱晦气。”
常湛答应一声取出信号烟花,随着清脆巨响,七彩烟雾袅袅直上,随风弥散。
岳百农见状心内疑惑,手脚便有些怠慢,忽被一块石头绊住,站立不稳向前摔倒。邹允大喜过望,挥双剑齐齐砍上。岳百农就势翻滚,邹允双剑落空,重重磕在石上。岳百农见状怪叫一声扑将上去,使出浑身力气抓住邹允双足疯般将人抛向湖中,自己则在惯性使然下倒身崖边。与此同时,猛见关寻嘶吼着暴冲闯上,岳百农闪避不及,拼死扭打间,两人几乎同时坠下悬崖。群鳄张开血盆大口疯狂涌上,登时将岳百农吞噬殆尽。
秦常站在崖边朝下观望,见关寻一面大哭一面将邹允捞起拖拽上岸,皆是仰天一叹。
常湛见自己宝剑剑身忽然暗,跟着散出一缕青烟,恍然笑道:“原来小师姑做了手脚。”
秦佑臻点头叹道:“邹允身为邹家唯一后人,手刃仇人固然重要,可我觉得,在元帅和夫人心中,更愿看到儿子好好活着。”
常湛点头,捡起关寻长剑,看向火狼峰道:“咱们快去助焦将军一臂之力。”
走了几步,见妻子皱眉不展,常湛道:“怎么?”
秦佑臻摇头道:“是不对,邹夫人不叫婉儿,难道是她的小名?是啦,焦朝衣肯定知道,找他一问便知。”
常湛气的跺脚,自顾奔远。
秦佑臻追上道:“对你掌门师姑就这个态度?好,看我回去怎么罚你。”
跑了两步忽又停下,看向四周,奇道:“我犼儿呢,怎么都不见了?”说着轻声呼哨,忽见林中山石缝中跃出一个白影,秦佑臻迎上道:“跑去那里做什么?你的小伙伴呢?”
犼儿掉头折返,引着主人进入山林。常湛远远瞧见,唯恐妻子有失,忙也快步跟上。只见另外一只犼儿蹲在一片碎石上动也不动,秦佑臻道:“你哪儿不舒服啊?”
常湛一笑,推妻子道:“犼儿定是现了什么。”说着蹲身查看。犼儿见状,忙闪身一旁。
常湛扒开碎石,望着露出的青石板,轻声道:“这里似乎是个洞口。”
秦佑臻轻抚犼儿脊背,笑道:“想必伤你的人便在这里头。只是,不管你理不理论,他终究活不过九日,就别在这里蹲着了。”又向常湛道:“把洞口压实。”
见常湛用巨石堆掩洞口,秦佑臻笑向犼儿道:“可以走了吧?”两只犼儿从旁一闪,随即消失不见。
来到火狼峰,远远便见焦朝衣抢步迎上施礼,秦佑臻远眺道:“他们人呢?”
焦朝衣道:“岳之安所率部众皆已入阵,此刻正在山中打转。”说到这里看向两人来路,关切道:“允儿寻儿呢?”
秦佑臻轻叹一声,将两人宝剑捧至其面前。焦朝衣一见惊得倒抽凉气,常湛忙推开妻子道:“将军莫慌,两人安然无恙。”
秦佑臻笑道:“是他们两个自己说的,要把宝剑交给将军。这么沉的东西,难道叫我一直扛着?”
焦朝衣忙上前接住,躬身笑道:“公子受累,公子辛苦了。”众人忍不住都笑起来。
彼时邹允关寻来到。见两人并无大碍,秦佑臻飞身上马,向三人道:“余下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处置,十日后萩境不见不散。”
见常湛亦拉马跃上,关寻急道:“大哥,可是有大事生?我随你一道去。”
秦佑臻不愿提及言周被擒一事,不耐烦道:“怎么哪儿都有你?打现在起,事事都要听从焦将军吩咐,再敢任性,全都丢去喂鳄鱼。”说着冲焦朝衣一拱手,撒马如飞。
想到言崇周义凶多吉少,两人一路无语,直奔云王府。行至离王府还有一段距离,忽听得阵阵隐隐喊杀。
常湛翻身下马,攀上道旁崖壁,远眺片刻,向妻子道:“好似王府出了乱子。”
秦佑臻喜道:“太好了,我正想凑热闹。”
常湛阻住道:“兵不厌诈,可不许胡来。”
秦佑臻点头道:“听官人的就是。”
常湛一笑,将马儿安置妥当,拉妻子手道:“你若莽撞胡为,我可真的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