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佑臻正色道:“是是是,我家官人起火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转过一片稻田,常湛停住回身道:“好似有人马奔来,咱们且躲避再说。”
两人下到田中隐藏,稍顷,果见一队黑衣黑帽的人马肃穆浩荡而过,足有数百之众。
秦佑臻低声道:“是云王的援军么?”
常湛微微摇头,不解道:“怎么都是女子?”
秦佑臻听了不觉伸长脖子追望,自语道:“你如何得知?”
常湛一笑,拉妻子走出去,轻声道:“你瞧马儿奔跑的姿态和落地的蹄印,若是男子,绝不会如此轻浅。”
秦佑臻看了半天,还是没分别,噘嘴道:“谁要理这些?快走吧。”
赶至云王府,却见府门大开,连值守的侍卫也没了踪影。
常湛道:“好个请君入瓮。”
秦佑臻道:“只怕这瓮不牢靠。”说着登门而入,直奔后堂。
行至花园,乍见遍地尸,其中便有方才骑马经过的黑衣黑帽女子。
常湛惊讶道:“原来她们是天女宫的人。”
秦佑臻指向其他服色的男女,回思道:“这个蓝衣服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常湛上前查看,点头道:“是岳家的人。”
一路行来,觉死伤中不但有萩王余部,且有凌坎手下,想到各方权势明争暗斗算计不休,二人顿感无味。
两人转了大半天都不见半个活人,常湛侧耳听了听,奇道:“怎么方才的吵闹声也尽了?”
正自不解,忽听得不远处的荷花池中有响动,举目看时不禁心内打了个突儿:只见数不清的巨鳄源源不断爬上岸来,闻血扑上,肆无忌惮的吞噬死尸。
常湛思忖道:“难道这荷花池通往孤岛湖滩?”
秦佑臻见几只巨鳄鱼贯爬向后院游廊,拉常湛道:“跟上瞧瞧。”
兜转了半天,来到一处佛堂。巨鳄悄无声息越过虚掩的大门,秦常正自张望,忽听得几声女子尖叫,继而有男人喝道:“好畜生,胆敢扫你家太爷雅兴。”
秦常对望一眼,齐声道:“是大和尚。”
两人在佛堂内转了一圈,竟然查无一人,正自纳闷,忽见一只巨鳄爬进来,径直钻入佛案下的紫金敞口缸不见了。少时,女子惊呼声复起,只是没了先时的恐怖,反而多了几分嬉笑。
秦常一跃而入。原来这紫金缸下竟是通往密室的入口。顺阶而下,但见烛光影绰的密室内,几个衣衫不整的女子正自调笑。乍见秦常,先是一愣,随即笑吟吟退去一边,只留下两个赤条精光的大和尚。
秦佑臻见其中一个和尚浑身是血,左手拎刀,右手握住半段鳄尾,皱眉叹道:“好个不知廉耻手段毒辣的和尚,杀我灵兽,必遭天谴。”
和尚虽然意外却并无半点怯色,向后退了一步,皮笑肉不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弥蓝山秦掌门。”说着将鳄尾丢下,扯下衣衫罩住下身,一脸猥琐道:“大和尚有失远迎,叫秦掌门笑话,”一面说着一面不住上下打量。
常湛一镖弹出,那和尚摇身躲避的同时伸手去接,不想抓空,镖落之处正中上唇,登时门牙脱落,鲜血喷涌。旁边一个见状顾不得整理衣衫,口中骂道“好贼汉”,手中已然多了两把判官笔,恶狠狠扑向常湛。
不等秦佑臻看清楚,两人已斗过十招,那和尚一面缠斗一面冷笑道:“久闻常湛大名,今日得以赐教,乃洒家三生有幸。”
先时那和尚大叫一声,忍痛将飞镖生生拔出,捡起地上长刀朝常湛兜头便砍。
见两人狠辣悍斗,秦佑臻心惊道:“小心啊。”
斗至五十回合,常湛忽然喝道:“你们便是双影飞客毋两换毋换两!”
两人听闻陡然变色,跟着狞笑道:“小贼果有几分眼色,竟能识破太爷真身。哈哈哈,既如此,必不能再容儿活。”
秦佑臻并没有听过双影飞客名号,见两人缠斗不衰,不禁伸手摸枪,只等伺机出手。
斗到百余招上,手持判官笔的和尚忽然跳出圈外,在笔中一按,忽然从底端冲出两道热气,直喷在他上半身裸露的皮肤上,片刻间,热气竟然凝聚成一层银色铠甲。铠甲亮如银镜,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秦常冲口齐道:“琉璃塔!”
原来这双影飞客当年为避祸逃亡西域,更名改姓为琉璃塔和乌味子。尤其这琉璃塔,也就是老大毋换两,偶然得到一部奇书,不但修得上乘武功,更凭借一身奇门亮银甲独步西域无人能敌。
见秦常被自己周身亮光晃的伸手遮挡,不觉哈哈大笑道:“小贼,叫你知道太爷的厉害。”
秦佑臻灵光乍现,想到一物,忽也哈哈大笑起来,拍手道:“啊,原来琉璃塔是这个意思。我说这位叫什么两层和尚塔的,刷层腻子就天下无敌了?若无我弥蓝山,或许可行,只是你运气不太好,碰上常湛,管教你琉璃塔变玻璃渣。”
常湛一眼不错的盯着二人,想到强敌凶悍,不觉将妻子护在身后。秦佑臻伸手取出一物,替常湛戴上道:“试试这个。”
琉璃塔见状轰然大笑,指道:“好乖儿,你若真心要讨太爷喜欢,不如把这小娘子送,”“送”字尚未出口,常湛宝剑已到面前。琉璃塔心内大惊,慌忙闪避,见下颌被划出一道血口,大叫一声,摇动身躯挥动判官笔迎上。
想到连日来琉璃塔杀人如麻,尤其铁扇书生石中绵惨死,秦佑臻愤恨难平,高声道:“留下活口。”
话音未了,只听砰的一声响,琉璃塔整个身子直直向后飞出,重重落在地上,口鼻涌血,大睁双目瞪着常湛,浑身抽搐不绝。乌味子一见转身便逃,常湛飞身跃上,一脚踢在其腰窝,登将人点倒在地。
秦佑臻咬牙恨道:“废去武功捆绑结实,来日带回洛阳,一丝不挂倒吊在城门上示众。”
常湛一笑,点头道:“是。”
两人重回佛堂,才走到门口,常湛猛的推开妻子,挥剑格挡。只听得叮叮铛铛一阵响,数不清的竹镖应声落地。跟着七八个黑影闯上来,一言不围斗常湛。
秦佑臻一见,高声怒道:“我说天女宫的阿姐,再不住手,休怪我辣手摧花。”
门外白影一闪,闯进一个女子,怒不可遏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常湛,纳命来!”说罢一抖手中竹锏,对准常湛面门狠砸。与此同时又有几个黑衣女子冲进来,齐举兵刃砍向秦佑臻。
常湛踢飞香炉为妻子解围的同时,两只犼儿呼啸而至,一只护主,一只怒向白衣女子。白衣女子吓的失声惊叫,唬的一众黑衣女子全都住手回望,齐声呼道:“大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