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又过了三天,始终不见明叶天,便有些耐不住,一大早便去前厅探问。才转过花园,见丫鬟们静悄悄立在正房外,见秦佑臻走来,忙快步上前施礼道:“夫人病了,此刻大夫正在看诊,恐怕不能见小娘子。”
秦佑臻惊讶道:“怎么忽然就病了,什么病?”
丫鬟皱眉摇头道:“奴婢也说不清,就是腹痛,每年都要作几次,往年吃了药就会好些,这次请了七八个大夫都拿不准。”
秦佑臻呆了一会儿,才要转身回客房,忽见明叶天的贴身丫鬟白药匆匆走来,欠身道:“夫人好多了,劳烦小娘子陪夫人说说话。”
见她拿着药方,秦佑臻下意识瞥了一眼,点头道:“好,你快去抓药吧。”
来到房内,见明叶天头上勒着抹额歪在榻上,一个小丫头正在暖阁拨弄炭火,见人进来便端了张椅子放在了榻边。
明叶天轻声叹道:“着急了吧?”
秦佑臻点点头,又摇头道:“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夫人不用在意。”
明叶天一笑,忽然哎呦一声捂着肚子痛的说不出话来。秦佑臻上前扶住,不由得伸手在她腕上一搭。
明叶天一愣,不解道:“你,你这是?”
秦佑臻不答。只过了好一会儿,兀自不解道:“夫人不但毫无病状,且是女子中难得的好脉息,为何那大夫却开了妇科病症的药方?”
正自沉思,忽听身后有人痰嗽一声,原是甄刚同一位老者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老者脸上微带愠色,冷冷道:“老朽不才,少年拜在神医朗思仁门下,行医半生,医人无数,适才小娘子所言,哼,老朽倒要领教。”说着拂袖而立,满脸不屑。
秦佑臻也不起身,扁嘴学那老者神情道:“哼,老朽倒要领教。”说完皱眉道:“想要领教也犯不着这样,甩什么袖子,这么冷的天,你倒来房中替病入扇风?病痛没看好,再把病人扇感冒。”
老者听的怔,连甄刚夫妻也愣了。一旁的小丫头想笑不敢笑,只低头忍着。
明叶天忙拉住秦佑臻的手,向老者笑道:“先生莫怪,我家妹子最是顽皮惯的,不知礼数,还望海涵。”
甄刚瞪了秦佑臻一眼,陪笑道:“先生,别跟这小女子一般见识,咱们去前厅用茶。”
老者半晌未动,只气的脸色通红,忍怒道:“敢问这位大娘子高姓大名,师从何方神圣?”
秦佑臻正色道:“我老师姓吴名少安。神圣不敢当,确是我们中医药学届的圣手,经他老人家医治痊愈的病患遍布全球,多国政要的夫人都排队等他的号。这些病人中,不管多难的病症,经过老师精心调治,连那年过半百的女子也终究可以做得妈妈。”
众人听的不清不楚,可最后一句话却正撞在明叶天心坎上。顾不得旁人,惊喜道:“好妹子,你那老师何在?”
秦佑臻听问登时神色黯然,低声叹道:“恩师去年忽然过世了。”
明叶天难掩失望,只轻叹一声垂不语。甄刚道:“夫人怎能将小孩子话放在心上?”说着向大夫拱手道:“先生莫怪,请随我来。”说着狠狠横了秦佑臻一眼。
大夫呆了一呆,似有话要说,可终究没有开口,瞅了秦佑臻一眼,向明叶天一拱手,转身出去了。
白药走来道:“若那老先生当真如此了得,学生也一定能,能,”说着望向明叶天,却不敢再说。
明叶天恍然道:“白药的话不错。妹子,你,你可愿替我一治?”
秦佑臻复又伸手在明叶天腕处细诊,不解道:“夫人明明好的很,身子康健无虞。为何,”
明叶天一急,腹痛又作起来。白药上来扶住,急道:“小娘子,你说夫人没病,可,你瞧,总是这样痛的死去活来。大夫们都说,夫人无福生养,皆因此而起。”
看着明叶天剧痛难忍的模样,秦佑臻当真百思不得其解。想了想,向白药道:“去把夫人这些年看诊后的药方都找来给我。”
白药忙答应一声转身便走,猛见甄刚站在门口,吓的施礼道:“老爷?”
甄刚冷冷道:“还不去熬药,胡闹什么?”
白药看了秦佑臻一眼,慌的出去了。甄刚走来端起桌旁的茶碗,向明叶天柔声道:“夫人,喝口参汤吧。”说着又拿手帕替妻子擦汗,疼惜道:“明日我便着人去京中请黎神医。他虽为御医,但与咱们甄家颇有渊源,定不会驳面。”
明叶天腹痛难当,才要说话,又听甄刚道:“这位秦小娘子既然要寻她夫婿,明日不妨一同上路,甄九最是妥当,自然会将小娘子安全送达洛阳。”
秦佑臻见主人下令逐客,虽不舍明叶天,却也只得含笑道:“多谢。”
明叶天挣扎道:“妹子,”
秦佑臻才要上前,甄刚起身挡她道:“哼,这位大娘子,我甄家有什么得罪之处,你这般寻我晦气?”
秦佑臻一时语塞,望了明叶天一眼,轻声道:“夫人姐姐待我犹胜亲人,我不会忘记你的。你好人有好报,将来一定能得偿所愿。”
甄刚冷脸打量两眼,好似在看妖怪,讥笑道:“夫人姐姐?哼,不劳费心。”
次日一早,秦佑臻收拾停当出来。本想去同明叶天告辞,但见甄府上下都似避瘟疫般躲她开去,便知是甄刚命令,不由得气恼道:“一个大男人,这么点心胸,真是醉了。”
正自着恼,见甄刚的随从甄九走来,躬身道:“马车已齐备,请娘子上路。”
秦佑臻点了点头,跟着甄九穿堂度廊,走到正厅,见各处房门紧闭人影皆无,冷笑一声,冲着明叶天房门微微颔,心内道:“明姐姐,再见了。”
秦佑臻独自坐在车内,看着马车驶离甄府,想到明叶天亲厚和蔼,心中一阵不舍。
此时已是初冬,一路所见皆是萧瑟,秦佑臻百无聊赖,想到毫无头绪的未来,怅怅然躺下,不多时,便在马车颠簸中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