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小说连载群矢投水（5）
5
伯母诉说中流落出的信任和怨意，让他次非不知如何是好，有些惭愧自己不能为她做些什么似的。
记得是自己初中三年级暑期的一个夜晚，七八个伙伴们在靠院后墙的空地上聊天乘凉。忽然，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跑来，喊大君。
君哥站起来迎上去。那人紧张地和君哥说着什么。昏暗的光下，是两个巨长的倒影。
然后君哥转过身召呼：“快走，春秋剧院有人找事”。说着，拎起汗衫就走，众人随之蜂涌而去。
春秋剧院灯火辉煌，在广场西北角的一排杨树下，两群青少年对峙着，一触即。
赖孩正皮笑着应付着对方。远远地看到自己援兵匆匆忙忙地从那边赶过来，忽然间狠齿变脸，怒骂着扑上前去，冲对方头目的眼窝就是一拳。
对方刚敏捷地躲过，那时已跑到跟前的大君，并不说话，上前一把抓住，接着两手一搭对方结实的双肩，左右一抖，率领起对手正在野蛮抗争的力量，伸右臂拐住对方的脖子，同时腰胯突进对方的腹部，低下腰，浑身一拧，对手像一件厚重的衣服一样翘然翻起，又重重地落下，随之众人也扑向对方。
见此阵势，对方的同伴迅鸟散。
凯旋时，赖孩一手搂着大君的肩，和大家大声地说笑。
捌进铁路口的时候，次非看到那个被大家群殴的高个子青年，躲在一个砖垛的后面，但是，次非没敢吭声。
回院之后，众人聚在后院空地上说笑回味，次非却怀着心事独自回家。
不久，楼下便传来喧哗打骂声，次非跑到凉台上看，声音在前院。次非明白了缘由一样也要下去，母亲死死地拦住他，不让他下楼。
前院的打骂声、哭喊声、汽车喇叭声，喧闹了近一个小时。
原来，那个遭到屈辱的高个子青年，寻了凶器偷偷追到院里复仇。当他看见前院站着四个青少年时，也不辩是谁，照着一个健壮的举起菜刀迎面劈下。
在剧院一块回来的这四个人，没有和大家一块儿到后院去，站在前院的灯下闲聊。当时，前院里散步、下棋的人也很多，猛然间，不防备一个刚刚被大家殴打的对象前来行凶，来人又个高手狠，受到袭击的伙伴只是习惯性地举起左臂挡去。小臂骨咔嚓一声，当即在接近手腕处被砍断一根，动脉切断，鲜血涌流。
被袭击的伙伴仍然下意识地反踹了一腿，向右躲过接连劈来的一刀。
正在电线杆灯下下棋的一个老人，此时已站起身来，见状便跳到凶手面前，一个侧身躲过狂砍下来的菜刀，同时，右掌一个刁腕，擒住对方握刀的手，左手随身体转到凶手的则面推击他的肘部，刀落在地上。老者顺势把凶手按成半跪。
受伤的伙伴，右手握着涌血的创口，跳过来照凶手的腰部一脚，把他踢倒。那凶手一个滚身又爬起来，伸手糊乱摸刀。
这时，一股强风袭来，一把三腿圆面的老式高凳，从空中砸下。那坚硬的凳子，在崛起的骨肉上，沉闷地砸烂，碎屑和响声一起飞溅到四处。只见大君握着凳子只剩的两根硬木残腿，照地上挣扎着的人又凶猛地抡下。
众伙伴围上去，脚踢砖掷。
不久，那个人在一片狼藉的碎木砖块和血渍中不能再动了。幸而家属院内的几个老者劝阻，派出所来得及时，凶手才没被活活打死。
那晚的消息，在微醉的近乎麻然的夜风中，吹遍整个厂区。
之后大家知道，碾前街的朱七砍伤了一人，自己也几乎被众人打死。
再后来，在双方家人亲朋的说和下，经派出所调解，参与者均衡支付了相应的费用，赔付相应损失，朱七免于刑事起诉。
这段本地人习以为常的矛盾摩擦，使朱七和大君都认识了对方，不打不相识，此事之后也没有再起事端。
又过数载，大君娶了朱七的妹妹，双方有了姻亲，此事便谈漠了。
次非一直内疚在此事上没能共同患难，常常自责。
现在看着伯母喋喋不断的怨诉，次非已不记得那个恐怖的夜晚自己是否还想过其它，不记得自己在何时与那种生活方式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