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哥哥。”
又是一声缠绵的呼唤,青黛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紧接着她那右手便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极为自然的摸上了姬烨的脸颊。
姬烨忍了下来,握住尤黛黛的手,将她拉到怀里抱住,疲惫道:“好了,睡吧。”
一副被她磨没了脾气的模样。
“你……”青黛连忙挣扎,可脱口又是一声:“烨哥哥。”
青黛此时的状态便是:它被封印在人形盒子里,被紧紧捆绑住,漂浮在半空中,没有任何的行动能力,它是一个看客,透过尤黛黛的眼睛看,看一具没有灵魂的肉囊,依着习惯,去呼唤和抚摸,而它却阻止不了。
这可不是出自它的本心。
可又怎么解释它此时的状态,竟然像一个小娇羞一样窝在这个男人的怀里,一脸春,色。
它确定,尤黛黛的魂儿早不知去何处了。
“朕累了,睡吧。”姬烨拍了拍尤黛黛的背,而后推开她,翻过身对着她,拒绝之意显而易见。
它可是一只大妖啊,又曾行走凡尘,看人脸色还是能懂其意的,当下便坐了起来,倒不是说它生气了,而是因为青黛自觉是一只有礼的妖,既然人家很厌恶它,它自然要乖乖的爬到一边去。
背对着尤黛黛的姬烨慢慢睁开眼,心中微有起伏。
一个人是什么模样,从其言行举止体现出来,今夜的尤黛黛太乖了,乖的不像她,也太奇怪了。
帐子垂落之后,床帏之内自成一片小天地,床头案几上还有一盏明灯,应着艳粉的纱,整个空间都呈现的是小女儿的梦幻粉色。
于青黛来说,睡这么精致的牙床是新奇的,然而这会儿它却没把眼睛放在这上面,幽幽的牡丹香,气息和它的花谷很是相似,这令它稍稍安心,却又提心吊胆,只因它的身旁还有一个“人”的气息,一个男人。
他的味道很是不同,呼吸入肺令它晕陶陶的,就像喝醉了酒一样,比花妖所酿的百日醉还要使人神魂颠倒。
它的心痒痒的,收缩、乱跳、兴奋、激动,它蓦然攥紧了拳头,屏住了呼吸,悄悄的爬过去,靠近他,就着灯火明亮的光,它拈起姬烨垂落在床榻上的发丝嗅了嗅,香气宜人,可口非常,而后它饿了,肚子却饱饱的,身子在发热,它开始想念自己冰冰凉凉的身体了,一年四季都是冷的,人们说的没错,冷血蛇,说的就是它们。
☆、儿没了
春天来了,这是天地生灵发情的季节。
花谷青黛是有些年月的大妖,它已经很久很久不知发情的滋味了,许多时候它都是盘卷在溪水旁的大青石上臆想当年做小蛇的时候,每当冰雪消融春暖花开的季节,它应该就会出来找交,配的雄蛇,有时是一条,有时是多条。
然而,那时不管有多劲爆,它都已怀念不起滋味来了,毕竟那会儿它的灵智是未开的,是没有记忆的,它只是像所有其他的蛇类一样,机械的遵循着身体的本能,像一个被天道驱赶着的木偶,例行繁衍着“蛇”这一物种,不至使之灭绝。
而现在,没有了法力护持,被禁锢在肉囊之内的青黛却觉自己发情了,那一定是因为节气的缘故,它坚定不移的想。
寻着“男人”的气息,它从他的脚下爬到他的头颅边上,跪坐在他的脸庞身侧,借着床头灯火,俯身细看,便见其长眉入鬓,浓黑上斜,眼长鼻挺唇红,真好看呀,它轻声嘀咕,满眼放精光,比花妖还花痴。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佛语突来,在它脑海深处炸响,青黛苦恼的皱起了眉头,它有些怨愤了,怨愤当年那个给它开了灵智的大和尚。
红颜白骨皆是虚妄,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
无缘无故,当年那大和尚给它讲道的情形又再次浮现在眼前。
好痛苦。青黛捧着肚子歪在枕头上无声打滚。
姬烨从始至终都是清醒的,他是要看看尤黛黛究竟能耍出什么样的新花招,而事实证明,此女依旧笨拙,智商捉急,他躺在这里任她施为,她都无计可施。
想到此处,他不禁嘲讽一笑,心念一声笨蛋,眼睛一闭,这回是真要睡觉去了,他可不像尤黛黛,白日想何时睡就何时睡,他寅时交尾便要起身,而后便是一整日的不得空闲。
“疼。”青黛不知自己怎么了,它只觉好疼,可怜巴巴的轻推眼前这个男人,它希望他能帮助它。
呜呜,法力没有了,它真是太可怜了。
“朕困了,睡觉。”姬烨不想陪她玩花样了,他此时是真困了,锦被一蒙脑袋便想做那缩头乌龟。
青黛吐舌头抗议,可惜的是它的舌头也和原来的不一样了,变的好短好短,还似乎被针线缝合了起来。
呜,它更痛苦了,禁不住又推了一把,软声软气,无助的道:“我好疼,求帮助。”
“闭嘴。”
被子里的声音忒没好气,奈何青黛听不出来,在它难受的时候,谁能指望一只妖听懂他人的不耐,而后懂事的败退呢。
青黛又是尤其任性而得天独厚的妖,只要它想到的,它是不会委屈自己的,迄今为止,它曾经升起过的想望都是以达到而告终的,所以这一次也不例外。
“我生病了。”青黛伸出一根指头戳他。
他才不信,自从尤黛黛怀了孩子之后,三天两头她都是“生病”的,她恨不得他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哄着她纵着她。
可笑的紧。
“你还活着吗?”青黛艰难的伸出颗脑袋来撑在他的头颅上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