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在她的眼里看到陌生。
“你送我来的?”
“是。”
“那么,我要怎么做?按照黑家的规则,我应该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交还族长,才可以离开这里。是这样吧?还是直接火刑呢?”绯白问酷拉皮卡。
“火刑?”一番惊声。
“……你,不是黑白。”酷拉皮卡答非所问。
“?”
“你不是她。”
绯白盯着酷拉皮卡,他的嘴角紧抿,双拳紧握。如果她不是那个黑白,她没有杀死白苏,也没有拐带洛利苏,那么她就不需要为黑白的行为担起罪责,她不是窟卢塔的罪人,她可以在窟卢塔丢弃过去,重新活下去。
“我……不是她。”绯白喃喃着。并不是因为她承认了这件事,而是因为经过了另一个世界的一世,连她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她到底是谁。
“你不是黑白,她已经死了,在两年之前。而且,你们长得不像,你比她大,你不是她。”酷拉皮卡自己这样说着,努力地说服自己。而这样的结果是他渐渐觉得自己先前是不是神经质了。确实,黑白和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无论是年纪还是外貌都不一样——那么是什么让自己一下子就把她认作黑白呢?
“是么?”绯白望了眼脚下蔓延开去的沙滩,沙滩外无际的海。海并不是蓝色的,一如当初从悬崖上跳下去时看到的那样。
“先去见族长吧。”酷拉皮卡顿了顿,“你也来吧。”他依稀觉得这个男人有点眼熟。
“……哈,不必了,我的任务就是送她到这里来,如果你确定可以接受她,那么我这就要离开了。”一番抹了抹头发。绯白不能留在外面的世界,因为带着火红眼太危险,而他却不能久留窟卢塔——尽管已过去几年,但肯定有人记得当初他这个从窟卢塔地牢中逃出的逃犯的样子。“可以保证吗?”
“她是窟卢塔的人,仅凭这一点,就不能丢弃她。”酷拉皮卡肯定地说。
“那么,就此别过咯……小绯白~”一番冲着绯白招了招手,推着小帆船准备下海。
“……”真的要丢弃过往而继续生活下去吗?绯白不知道。如果可以丢弃过去的自己,继续生活下去,那么这必然是一个最好的选择。可以和自己的族人一起生活下去,可以被需要但又是平凡地着生活下去。且不论对白苏的仇恨已经淡忘,对族人鄙夷的颜色,也差不多不在印象中了。
过去已经过去,也许这就是洛利苏的希望。洛利苏,洛利苏……如果是这个人的愿望,那么,就想要去实现。上一世,不是就已经决定为这个人而活了么?
“再见。”绯白道。
“恩,保重。”一番没有回头。
一番是父亲这件事情,其实两个人都已经心知肚明。只是直到最后,两个人都选择保持着沉默。
保持沉默,因为没有比沉默更好的方式。一番抖开帆,浪花溅到他的脸上,咸腥的海水味充满了口腔鼻腔。
一番回头望的时候,只看到绯白和酷拉皮卡的背影。
船只有一艘,这一点一番是知道的;窟卢塔的高手很多,这一点一番也是知道的。这就是他把路西弗留下来的原因。
要偷盗歌祈者的墓葬也好,要偷盗其他坟墓里的东西也好,总之他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剩下的,譬如说如何回流星街,就要看路西弗自己怎么做了。一番想。
当然一番自己是不会再回流星街了,拐带蜘蛛这种罪,他还吃不消。干脆,真的去那个透易斯堡算了。
>>>
“啊,哥哥真是的!总是让我一个人回家。”芙洛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重重地踩着脚底下的沙子,顺便赌气地绕了远路。“最好哥哥回家的时候没有看见我,然后再着急地出来找我!哼!”
“咦,小妹妹,很生气嘛。”一个紫发灰眼的男人突然出现在芙洛的眼前。
“不要挡路!没看到人家很生气吗?”芙洛撅起嘴,却突然想到哪里不对,“咦,你是谁?怎么岛上会有外人?岛上除了我们,就只有被爷爷请来的客人!”
“你爷爷?”
“我爷爷是族长!”芙洛昂起她高傲的小头颅。
“原来是大小姐呢。我是路西弗,是外人没有错,但至于来岛上的原因,你不是已经说出来了吗?”
“你是客人?”芙洛眨了眨眼。
“爷爷一定从小就教育过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芙洛。”
“对,爷爷一定从小教育芙洛,要信任别人对不对?”
“倒是这样。”芙洛点点头。
“我是外面的一个考古学家,到这里来,是应族长的邀请给窟卢塔的歌祈者来写一部传记,不过不小心迷路了。”
“传记?”
“对,就是歌颂窟卢塔的歌祈者的书,有这么厚。”路西弗比划了一下。
“哈哈,那你也要写我吗?”芙洛开心地笑起来,“你也要表扬我吗?”
“你……也是歌祈者?”路西弗的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似乎,一开始就找对人了呢。
“当然!自从姑姑去世以后,我妈妈就是我们族里最厉害的了,而我妈妈后面就是我嘛~”芙洛指着自己的鼻子,眯起眼。
“是吗?那你知道歌祈者之墓在哪里吗?”
“当然知道。不过这种事情,你知道了也没用,因为爷爷说歌祈者之墓只有历代的歌祈者或者候选人才能够进去。”
“是这样啊,芙洛能够进去,真了不起。”路西弗摸摸芙洛的头。
“那是当然!我要成为窟卢塔的歌祈者,然后让整个村子的人都活得很开心。”芙洛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