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松开手,水鹊果然双手挂住他脖子,大腿也夹紧了,李观梁莫名感到一阵麻,从腰身传递到头顶。
让人背的时候说些能自己能夹好、不会掉的话,小知青好像全然不知道,自己这么说有多暧昧。
要是面对的不是木讷的李观梁,而是其他的有心人。
大抵满脑海都能想象出来,面对面抱着亲昵的时候,小知青泪水涟涟,底下托着的手万一恶意松开,他会像软脚虾一样挂在人身上,在暴雨狂风里夹紧,为了不掉下去就只能一次次被迫吃到底。
李观梁背着他走了好一段路,到下一个山弯,芒草没有那么多的地方。
水鹊从他身上下来,嘟囔道:“你后背好硬。”
李观梁不知道该怎么答复。
他总不能回话说是小知青身上太柔软,细皮嫩肉的,不知道是吃哪方水米养大。
李观梁埋头扯草,手中挥划镰刀。
他知道这群知青都是从海城那边安排过来下乡插队的。
海城……
那是大都市。
李观梁没去过,他从小到大,血肉已经和这片山野融合在一起,离家最远,也不过是到菏府县的县城探望姑姑,从谷莲塘村嫁到县城,在这一带水里几乎就能算得上是远嫁了。
李观梁余光里,看见水鹊坐在树下,打了一个哈欠。
他直起腰,询问:“昨晚没有睡好吗?”
水鹊第一次到这边来,说不定认床,睡不踏实。
倒不是认床的问题。
水鹊嘟囔:“床板像是门板子一样硬。”
知青院的卧房宽敞,墙角一头一尾的,摆放两张板床,是完全的硬木板,就是经过打磨后,没有木刺的那种。
水鹊收拾床铺的时候,觉他大包小包的,里头竟然没有毯子铺床,只有一席棉被。
兰听寒将自己带的床单让给他。
水鹊还是硌得难受,他不习惯那么硬的木板床,因此没怎么睡好。
李观梁建议:“可以垫秆铺上去。”
晚稻收割后剪秆,晒干了再一担担挑回家里,堆放在阁楼上,等到了农闲有空余,用三齿锄梳去杂乱的稻草叶。
只剩下金黄金黄的秸秆,用来编织成光亮洁净的秆铺垫在床上。
水鹊光听他这么说,还是有点迷茫。
李观梁干活干得很利索,水鹊在另一边歇着,不和他说话,他闷声不吭地就割完了两竹筐的猪草。
在下山的时候,恰好敲钟人的钟声响起。
李观梁带着水鹊去记分员那里登记工分,其他知青们也都在,记满了今天的十个,就顺道一起回知青院了。
水鹊还回头,因为剧情进度涨到百分之八,笑弯了眼,晃晃手,“观梁哥,明天见!”
李观梁沉默颔。
他正抬步要走,一个贼头鼠脑的男子拦住他,压低声音,偷声道:“队长,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可全都看见了。”
是王升,村里人人叫他王二流子。
整日游手好闲,工分还不够倒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