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小萄!&rdo;这回,是红衣出语喝住她,看看她又看看那几人,压音道,&ldo;你……客气点!&rdo;小萄咬唇忍了忍,短吁口气,又道:&ldo;当然,我也明白。这事我弄明白之后,若真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由……便是我娘家害我夫君背了黑锅,害得他受完杖责还要充军,我在席家就待不下去了,但……&rdo;她一哂,声音维持着镇定:&ldo;但我还是必须弄个明白。苦日子我不是没过过,不怕再过一次。&rdo;她说得这样明白,且是当着席临川和红衣的面,把一切都说得这样明白。那几人却始终没说话,包括那气势汹汹的小叔,都像是哑巴了一样。没有半句辩驳,就这样完全傻住,让他们这样简单地就能看出谁对谁错。等了许久,小萄清亮的眸色终于一点点地黯淡下去,轻轻道了句:&ldo;我知道了。&rdo;红衣和席临川皆未想到,让她来见这一趟后,会是这么个结果。小萄盯着地面,强忍了良久之后,呜咽声还是从喉中滑了出来:&ldo;你们从前任由着我自生自灭……现在就别来拿我算计啊!&rdo;她擦了一把眼泪,新流下的泪水却很快就把那泪痕续上了:&ldo;我爹逼我去人家家中当婢子的时候我才六岁!差点病死那年我九岁!你们谁管过!&rdo;她说得激动起来,红衣下意识地想上前劝她,被席临川在手上一按。他目光在她小腹上一睇,提醒她怀着孕,别被小萄误伤了。红衣只好继续安心坐着,小萄又道:&ldo;进了席府,这么多年的月钱我自己一文都没留过!我知道大姐二姐都死在人家府里了,就怕我爹嫌钱不够再逼着小茉出去!&rdo;她嗓中迫出一声森笑:&ldo;后来倒好……我嫁人了,我爹就想把小茉送进来做妾!他死了你们又要把罪名安到席家头上……你们亏不亏心啊!怎的不想想我在中间怎么做人……&rdo;&ldo;你住口!&rdo;小叔终于喝住了她,定了定神,怒道,&ldo;发什么疯!你爹就是席家打死的,官府都治了你夫君的罪了,岂由你信口翻案!&rdo;&ldo;你们不说个清楚,我就是死也不让你们要挟席家!&rdo;小萄毫不示弱,红着眼眶的样子看上去弱不禁风,语中的凌厉却愈发足了。红衣有些心惊地听着……她到底是忍无可忍了,许多委屈她已是忍了两辈子。上一世的死,这一帮&ldo;家人&rdo;也算始作俑者,她忍了那么久……难怪昨日听说父亲的死讯时,她只是全心全意地担心席焕了。争吵中,席临川的面色已一分分冷到极处。终于,在那位小叔上前一步、一把推在小萄肩上的时候一声断喝:&ldo;住手!&rdo;几人顿时一静,席临川看向红衣,唤了婢子上前:&ldo;扶她回去歇着,别再动了胎气。&rdo;红衣点头,立即道:&ldo;小萄跟我一同回去吧……&rdo;他却说:&ldo;小萄留下。&rdo;她们怔了怔,红衣颔首示意小萄安心,依言搭着婢子的手先行离开了。越想越觉得……在这种事上一作对比,便忍不住要感慨二十一世纪的好。虽然重男轻女的事情到那时也没能完全解决,但至少在她身边,也是难以碰上小萄这样奇葩的家庭。不知他们在正厅中又经过了怎样的过程,红衣在南雁苑里胡猜个不停,一会儿觉得兴许会请刑部或是禁军都尉府来重新查办此案,一会儿又觉得也许没的可查‐‐死无对证,那边若咬死了不松口,这事也拎不清楚。独自吃了午餐、又一直等到天色渐暗,终于,听得婢子在外叩门道:&ldo;娘子,他们好像走了。听说公子和少夫人往少公子那边去了。&rdo;红衣一愣,忙也往那边赶去。仍是比他们晚到了一会儿,进入屋中所见景象,是席焕仍趴在踏上养伤,小萄坐在榻边哭得呜呜咽咽。席临川则坐在略远些的地方,沉默地品着茶,一言不发。&ldo;……怎么样了?&rdo;她问道,席临川一叹:&ldo;他们自己说清楚了。是小萄她爹好赌,在外面欠了钱。债主听说他被打伤,怕这钱要不回来,就堵上了门去。&rdo;红衣心里沉沉的,问说:&ldo;然后呢?&rdo;&ldo;然后争执了几句,也动了手,她爹当时就不行了。债主一见,就去要挟她叔伯,说若不把钱还上,还会再收拾他们。&rdo;席临川无奈摇头,又道,&ldo;所以他们还能如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