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不言,我侧身吩咐林晋说:&ldo;去请太医去疏珊阁候着。&rdo;&ldo;云溪诗染一道送岳宝林回去。&rdo;他顿了一顿,又补了一句,&ldo;旁人都退下。&rdo;簌渊宫门口很快恢复了安静,他没有亲自送岳宝林回去,仍站在我面前,颀长的身影透着无尽的冷意。他在等着我开口。&ldo;臣妾没有推她。&rdo;我低下头,重复了一遍,压着心底的森寒,自嘲地笑道,&ldo;臣妾若说是她自己摔的,是她有意做这场戏给陛下看,陛下只会觉得臣妾不可理喻。可实情便是如此,陛下想听别的解释,臣妾说不出也没的说。&rdo;静默良久,他一声低低的叹息,轻缓的语气中失望分明:&ldo;晏然,朕没想到你会害人。&rdo;&ldo;纵使她是萧家送进来的人、纵使萧修容让你失了孩子,可她并不曾害过你……你何苦连她也容不下?&rdo;&ldo;朕宠她,却从来不认为她能必过你,你居然这样急着要她的命?&rdo;他的话就像是一把把磨得锋利的刀一下下轻轻划着我的心一样,看似不重,看似温和,却仍是每一刀都划出了血来。那伤口暴露在风中,每一次去想都会更痛。还不如用力的一刺取我性命。我本就知那样的解释没用的,仍是说了,只是盼着他能信我。原来,解释与否真的一样。在他眼里,仍是我争风吃醋、蓄意去害他的新宠。虽是没能要她的命,但到底毁了她的容貌。他甚至自然而然地认为我是因为萧修容而迁怒于她,真让人百口莫辩。我强自摒去那不住地在我头脑中撞击的他的每一句话,抬头望向他,微笑凄然:&ldo;就知陛下不会信臣妾,是臣妾错信了陛下。&rdo;我垂眸向他行了大礼,落寞疏离:&ldo;恭送陛下。&rdo;正文071说情这一番争执从簌渊宫传出去,不几日就闹得沸沸扬扬。我若不是一宫主位、又曾有过失宠后一举复宠之事,各处的冷嘲热讽必定是少不得了。这次好在外头传得热闹,却无人敢在我面前造次,好歹图了个耳根子清净。自那日之后我就再没有去过成舒殿或是广盛殿,不是不肯低头,而是知他必定不想见我。我先前就对岳凌夏暗生嫉妒,他是知道的,但他能容我嫉妒她,却并不意味着他能容我出手伤她。撇开得宠与否不提,也不会有哪个男人喜欢恶毒的女子。追根溯源,还是我疏忽在先,如非我让他那样明明白白地觉出了我的嫉妒,他大概也不会那么轻易的相信那一出戏。听说接下来四日,又是每日传召岳宝林,第五日的晨省时,皇后终是向六宫宣了他的旨,晋岳氏凌夏为正八品婉华。就此,她也位列八十一御女了。这天,她进宫才刚满一个月。在傍晚的昏定之前,长宁宫的宫人跑遍了各宫,知会各宫嫔妃&ldo;不必去长秋宫昏定了,今晚帝太后召见&rdo;。帝太后鲜少召见宫嫔去长宁宫,今日不仅召了,还一个都没落下。近日来宫中算得平静,新晋得宠的岳婉华算是唯一的大事了,当下不用细思也知道帝太后召见的原因。既知缘由,便知帝太后不悦。谁也不敢怠慢,谁也不敢不去,就连仍时时称病不去长秋宫晨省昏定的顺姬也没敢耽搁。我们在离长宁宫不远的地方相遇,她朝我一福:&ldo;宁贵姬娘娘安。&rdo;&ldo;顺姬姐姐安。&rdo;我莞尔回了一礼,她的目光飘向昏昏暮色下颇显威严的宫殿:&ldo;自臣妾入宫就没见过帝太后召阖宫宫嫔,这次……&rdo;我随着她看过去,视线落在殿门口的那个长跪的身影上,听到顺姬的轻笑,她素来柔柔弱弱的口气听上去森森寒寒的:&ldo;听说都跪了一个时辰了,自作自受。&rdo;其实这实不怪岳凌夏,是萧家没告诉她宫里不可强出头。专宠,是后宫里最大的荣耀,也是最大的罪。也许他们认为连主母皇后都是萧家的人,皇后不发话,岳婉华专宠就无碍吧……那个身影在秋风中瑟瑟颤抖着,隔得这么远都看得清。我起了一丝快意地笑,转回首向顺姬道:&ldo;秋日天寒,姐姐身子也弱,有什么话我们进殿再说。&rdo;她浅笑颌首,我们一起入了长宁宫正殿。经过岳婉华身畔时,我们都知趣地选择了视而不见。整个殿中气氛谨肃,凡有嫔妃入殿,侍立两侧的宫人便齐齐见礼,安静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