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晓默愣了愣,没有开口。“晓默。”男人轻轻的呼唤她的名字,轻柔,冰冷,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紧紧的闭上眼睛,冉晓默依然没有出声。“每一天,每一晚,胸口的伤痕都会痛。该如何让这痛平息?”男人轻轻的问她。“我不知道。放过我吧。”她低低的哀求。男人没有再说话,挂掉电话。双手无力的垂下,冉晓默愣愣的盯着无声的电话。他来了,他来了。他终于来找她了。不,她不能再回到过去。她该怎么办?逃跑!对,逃跑,跑的远远的,永远的离开这个可怕的旋涡。像是抓到救命稻草,冉晓默跌跌撞撞的从床上跳下,七手八脚的收拾一包东西,一头冲出房间。连退房手续也没有心思办理,她只想直冲到街上叫辆车直接去火车站买张长途票,远远的离开这儿。汗水被街道上的风一吹,整个人便感到阵阵的寒意。她扬起手,想招辆出租车。一辆浑身漆黑的长长轿车从街对面无声无息的朝她开来,轻轻停在她身边。不透明的黑色车窗缓缓摇下,探出一张男性的国字脸。冉晓默猛的倒退一步,手里的包裹几乎拿不住。“冉小姐,请。”国字脸男人走下车,挺直着腰将后座门打开。“不!”晓默低声叫道,浑身开始发抖。“冉小姐,你不会希望在这安宁的街道上发生不好的意外吧。”国字脸男人冷漠的威胁她。晓默茫然看他一眼。他说的是真的,他们会这么做的。她不能在牵扯任何无辜的人了。僵硬的迈开脚步,冉晓默无奈的低下头钻进车里。车门在她刚坐好的瞬间关上,卡的一声锁住。她蜷缩在狭小封闭的空间里,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将是个什么样的未来。********车子带着她向北开了很长很长的路。一开始她还认得道路,知道自己正在被带离马尼拉,估计是开往奎松,渐渐的,道路越来越陌生。他们要带她去奎松干嘛?手指紧紧的抓着手里的包裹,每一个关节都因为用力过度开始发白。但她却意识不到疼痛。背后的十字伤口隐隐的作痛着,无情的提醒她将要面对的是个怎样可怕的对手。她无法得知那个可怕的男人想要对她做些什么。也许,他想要杀死她。要她的命是如此的简单容易,只要稍稍晚些按下那个炸弹的遥控按钮,她便会被炸死在那间寓所里。也许他想要亲手杀死她。死亡,多么令人害怕的事情。面对死亡和等待死亡,更是无情的折磨。是的,让她等待死亡,多么完美的折磨。这可以让她死的更痛苦,而他的报复欲望也能更好的得到满足。也许从他们四人接下那诅咒的生意时,便注定了这可悲的命运。现在,该轮到她履行最后的命运了?不,不能屈服。杰森和伟伟用生命换来她的生存,她怎么可以这样轻易抹杀他们的期望和付出。她不能向这可悲的命运屈服,不能向那个妄为的男人屈服。她必须坚强起来。她必须活下去。背负着死去的人的期望,勇敢的活下去。深吸几口气,晓默觉得自己开始平静下来了,也可以思考了。可以肯定的是,那男人短时间内不会要她的命。他有太多的机会和方法杀死她,等了两年才来找她,他一定是有更得意的办法对付她。只要她能活下去,就一定有机会逃跑。是的,完全处于劣势是她唯一的优势。这样一来,敌人便会对她松懈,只要她能忍,能活下来,就一定可以逃跑的。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冉晓默强迫自己放松休息一下。她需要足够的体力和全部的精力对付将要面对的敌人。森本江转过头去,透过车子两座间的隔断观察后坐上的女人。单面玻璃的隔断让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打量那个女人而不用担心会被发现。柔顺光滑的长长黑发贴着她瘦小柔和的脸庞,那双如小鹿般惊恐无辜的大眼睛已经闭上,只是长长的睫毛还在微微的颤动,投下一片浓密的阴影。瘦弱的身躯微微卷曲着,细白的手指紧紧的抓着手里的包裹,仿佛能得到什么安慰似的。这是个柔软瘦小,几乎没有任何伤害性的女人。然而,就是这具单薄的身体,在连挨了仁也少爷两刀后还能成功逃脱。正是那双细白修长,柔若无骨的手,一边挡下仁也少爷劈下的刀刃,一边将锋利的匕首插进他的胸膛。那匕首离仁也少爷的心脏半厘米,只要它在偏过去半厘米,仁也少爷就不存在了。而整个秋田家也将经历一场巨大的变动。只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无害的女人而已。森本江皱皱眉头。几乎被这样一个柔弱的女人击倒,这显然是仁也少爷不能接受的。作为秋田家的掌门人,他是不能被打败的。这是否能解释少爷观察两年才报复?不知道,他无法知道仁也少爷内心真实的想法。少爷的心是猜不透也不能猜的,作为属下,他所要做的只是服从,服从,再服从。没有必要探究少爷这样费尽心机处理这个女人的缘由,仁也少爷是秋田家名正言顺的掌门人,他的表现,他的成就,注定他所做的,都是正确的。就算这柔弱的女人会被杀掉或被买进娼寮,都是这女人罪有应得的。得罪秋田家的掌门的人,没有必要存在。收回探询的目光,森本江坐直身体,不再回头看冉晓默任何一眼。这女人会得到什么样的对待,于他没有任何关系。她的生死,她的未来,是属于仁也少爷的。她是仁也少爷的猎物。车子轻轻的一颤,开始驰入一条盘山公路。即使是在爬坡,车子的运行依然安静而平稳。在爬行了一段颇为曲折蜿蜒的道路后,驰入一坐深宅大院里。暗到发黑发亮的沉重铁门早已经为车辆的到来缓缓打开。并没有等它完全的开启,车子便急速的穿越而过。呈现在冉晓默面前的是一坐完全日式的古老建筑。她没想到在马尼拉北部的小镇奎松郊区竟然有这样完整的日式宅院,马尼拉是个非常西欧化的城市,看到西班牙式的城堡不奇怪,看到这种完全木结构的日式庭院,很让人意外。不过,转念想想也对,菲律宾在二战是曾经被日本占领过,有日式建筑也不奇怪。不要想些有的没的了,现在摆在她面前的问题不是这地方该不该出现日式宅院,而是该如何面对那个可怕的叫秋田仁也的男人。冉晓默跟随着那个沉默的国字脸男人迈步在着陈旧的木质走廊上,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到何处。国字脸男人走在最前面,背对着她,身体挺得笔直,有种不近人情的冷漠意味。他的脚步跨的大而有力,冉晓默跟着有些急。身后同样紧随着两个沉默刻板,绷直着身体的高大男人。她夹在中间,有种被压迫的感觉。男人将她带到一间房间门口停下,门口挺着一个异常高大紧板着脸的中年男人。看到他们的到来,只是眼皮撩动了一下。“仁也少爷要的人到了。”仿佛门神一样的中年男人将身后的纸门拉开一些。“人到了?”里面传出悠闲的询问。听到着熟悉阴沉的嗓音,冉晓默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是的。森本带着人正在门外。”男人高大的身型谦恭的微微一弯。“让她进来。”中年男人转过身来,看了森本身边那个畏缩不前的女人一眼。示意她一个人进去。冉晓默所站的这个角度是无法看到那纸门后的一切,对着这半开的,有些昏暗的入口,她不能不说是恐惧的。森本江低头瞟了她一眼。让身边这样一个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女人独自面对仁也少爷,她心存惧怕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即使是他这样一个男人,经常的跟随着少爷,有些时候也不免对少爷怀有畏惧感。纤细瘦弱的女子抿了抿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苍白的粉色嘴唇,细白修长的手指微颤抖着,紧紧的抓着手里那只已经被她揉的皱巴巴的包裹。也许是被这极富怜爱的模样突然的打动了,森本下意识的拍了一下她的肩,微微一推。带着微妙的安慰和催促。晓默因这突然的碰触颤抖了一下,咬咬唇,小心翼翼的穿越半开着的纸门。刚一进入,身后的纸门便刷的一下和拢。被切断了所有的退路,她反而有些平静下来了。这个是十分宽敞的铺着踏踏米的道场。真的进入到里面才发觉其实这儿并不昏暗,相反,这儿既宽敞又明亮。这感觉让人有些松口气的感觉。她的眼睛在适应了环境后急速的搜索,几乎没有花费什么心思,她立刻看到了那男人。他站在离她四五米远的地方,硕长挺拔的身体笔直的立在哪儿。一身黑色的剑道服因为流汗有些微湿,结实的胳膊微露着,长而有力的手指握着一柄修长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