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重唇角笑意一沉:“连她带孩子以及那男人一起杀掉……不过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是吗?你们既然分开了,她就完全可能和别人在一起。”阳重面色原本逐渐森寒起来,可转眼却又释然一般,“所以为了她……甚至我自己的生命安全,我都需要尽快结婚……”被触及了隐私的阳重,很懂什么叫以牙还牙,因此还没待阳祎针对他的回答做点评,就反问他了:“你呢?大哥?”阳祎本就没太大表情的脸上,依旧是沉重的不能太沉重的严肃模样,然后他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她在外面,已经堕过一次胎。”阳重双眸一下子睁大,看着阳祎可怕的面色,试探着问:“自己自觉解决?为什么?她不是爱那什么画家爱的死去活来的吗?你让她知道你的身份了?”阳祎摇了摇头,想起那个任性到无法无天的女孩鲜活的眉眼,笑意有点残酷:“我的身份与她有什么要紧?除了可以轻而易举把回来的她折磨的生不如死以外。”“桑倚天要回来了?”阳重微微皱眉。阳祎却迅速将话题扯了回来,“我们都不会容忍,纪离当然也是。”阳重叹息一声,微笑着摇头,“说实话,不是今天亲眼所见他如临大敌又慌乱异常的模样,我是真不敢相信我们三个之间最冷情的人成了这样。咱们的十一妹和她妈一样的有本事,会勾人心……只是这结局……如果我是纪离,即使拿掉那孽种也没办法再回去了,心里始终会有根刺……”“赌最近g市那家新开的高尔夫球场,”阳祎却突然凉凉开口,“纪离连这孩子都不会拿掉。”“不可能,”阳重沉了沉表情,又看了阳祎一眼,“好,我和你赌,反正本来就该是你的球场,我赌一把不吃亏。”话音未落,病房的门就打了开来,阳祎和阳重起身,看着面无表情从里面走出来的纪离。阳重先问:“需要医生进去准备吗?”纪离看了眼那号称妇产科的听天由命阳重听完一怔,还没说话,就听见病房的门锁传来“喀”的一声轻响。他与阳祎一起挪过目光,就见脸色青白的阳一一扶着门框站在门口,不知道是因为情绪的剧烈起伏还是身体虚弱,她不算轻地喘着气,眼眸一动不动微微垂着,凝视地面的某个位置,只余睫毛悄然颤抖。她在病房门口停了瞬息,才缓缓迈步转过弯来,试图扶着墙往前走,对阳祎和阳重的存在仿若不知。眼见她步伐艰难地即将越过自己,阳重终于微皱着眉出声:“十一妹,我们许久不见。”阳一一脚步不停,只过了会儿才轻声回:“……还可以更久点,我不会想念你。”阳重似是习以为常,至少面上没有半分不爽,只抬起似笑非笑的眼神看了看阳祎。阳祎叹了声,挡在阳一一面前:“去哪儿?”阳一一吸了口气,眼珠子在酸涩的眼眶里迟钝地转了转:“……与你无关。”“去找袁深?”阳祎声音极冷,而修长强健的身躯挡在阳一一面前就似一座大山,丝毫不打算相让。“我说了与你无关。”阳一一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语声极弱,语气也丝毫不觉冷硬。阳重这时候走过来仿佛宽慰般对阳祎说:“大哥,你刚才不也说十一肚子里的孩子如果保不住,对她才是真正的好事吗?那不如由她去吧。”阳一一听了之后稍微僵了僵,手本能抚上看不出变化的小腹,自嘲般说了声:“它当然该去看看它父亲,如果因此而出什么事,只能说它不配做我们俩的孩子,也注定不该来这个世界。”阳重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向阳祎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仁至义尽,该想的办法已经想了,有人要不知好歹地往火坑跳与他没有半分关系。阳祎当然明白自己这位弟弟看着随和内敛,实际却最是铁石心肠。而自己对阳一一也没有办法,她一向拿定了主意便不会为任何事而变动,更根本不会听自己半句话,头疼之余,却还是继续道:“他并不在这家医院。”在阳一一回眸之后,他才又继续说,“我们替你转了院。”阳一一细想阳、袁两家的敏感关系,便相信了他,于是又问:“他在哪儿?”“一定要去?”阳祎若有若无地叹了声,“让纪离送你过去。”阳一一知道这是他最后的妥协,虽然觉得无意义也不再讲价钱,只定定站在原处,看他打电话把去楼下散心抽烟的纪离喊回来。阳重觉得这出戏又妙又无聊,陪着阳祎守了一晚上的他,眼见纪离双眸喷火地回到阳一一面前,便拍了拍他那位外冷内热的大哥的肩,示意他们到时候走人了。阳祎在经过纪离的时候,也无言地拍了下他的肩,散了纪离部分火气。因而当走廊上只剩他们二人之后的半分钟内,纪离看着眼前视线落在地上的阳一一,冷冷地转身大步往前,丢下两个漠然的字:“走吧。”阳一一垂着头迈着虚弱的步子跟上,而几步之后,已经走到走廊尽头的纪离便回头又一度向她走回来,到她面前便不由分说拦腰抱起她。阳一一短促的惊呼后就欲推拒,纪离冰凉视线锁住她脸,淡漠开口:“你再动我便直接松手。”阳一一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妥协,不再动了。而她从他的角度看上去低眉顺目的样子,却更深地刺痛了纪离,仿佛他体内所有暗黑邪恶的因子,都因为她此时的安静而躁动起来。当他抱着她下到地下停车场并将她放在自己车的副驾驶座上时,他一边给她系安全带,一边漫不经心的笑着说:“真想你不识好歹、自寻死路,这样我便可以名正言顺地留你继续在地狱。”阳一一心里微恸,因而视线一直隔着挡风玻璃追随着他,直到他打开驾驶座的门才草率终止。一路无言到市的另一家颇有名气的综合型医院,这次他没有再抱她,而只是面无表情随在她身边,直到她因为停尸房里的哭声而停下脚步,眼泪几乎立马便脆弱地下坠。“别让他们知道你有了孩子。”纪离泠然叮嘱一句后,便去与人交涉。阳一一则咬了咬下嘴唇,借痛感来给自己勇气,再继续拾步自医护人员打开的门进入,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周围围着的两名女人一个是袁夫人,一个是袁倩,她认得,而抱着哀痛欲绝的袁夫人的中年男子同样神情悲哀,应该就是她之前没见过的袁家家主、也是袁深的父亲——袁鼎钧。她视线缓缓落在那窄窄床上的白被单,看着它盖着的颀长身影就又是一晃,身边的纪离扶住了她,而当她摇摇头,再往前一步时,已经发现了她的袁倩便冲过来,直接就是一巴掌往她脸上扇去:“你还有脸来!?”袁倩的巴掌被纪离架住,阳一一也从白被单上迟钝地抬起眼神望向正努力把手从纪离手中抽出来的她,慢吞吞地问:“我为什么没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