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乔深,而乔深似乎没有听到我们说话。他向前走过去。越过我。到达我背后那面顶天地里的书柜前面。他的眼睛在这里快速的浏览着,然后,在温好的米酒放在白瓷碗中。万荷千峰园作为顶级私人会所,提供的菜肴全部是根据苏家留下的私房菜菜单做出,很崇尚食材的原味,所以不管是肉菜还是椰汁燕窝这样的甜品,味道都比较柔和。席间很安静。只有徐樱桃在说话。他说了很多,我有心事,所以听的不是很真切,最后,我记得他问我,“如果我提的offer不是你想要的,那么,你说,你想要什么,我就算是赴汤蹈火也会帮你实现。”我却问了他一个问题,“樱桃,你说,我想要什么?当你自己弄明白之后,再来和我聊这件事。不过,在这之前,这个园子我会帮你保住他,至少不会变成一片荒芜的废墟。”吃完饭,乔深没有和一起回来。他似乎与徐樱桃有一些争执,但是,我没有仔细听完,就走了。回到我住的勋家园林的院子,院门虚掩着,里面有灯光。进屋。我发现勋世奉坐在沙发上,正在看书。“我回来了。”我把紫貂外套脱了,放在木椅靠背上,自己倒了一杯清水,灌下,然后感觉酒气好像消除了不少,这才往他身边凑了两步。“嗯。”勋世奉合上书,这次拿在他手中的是我们那部只缺少结尾的《旧时王谢》的剧本。“晚饭和徐先生吃的还愉快吗?”听着,我自己又倒了《色戒》里面曾经说过,张佳芝很喜欢和易先生在一起。每次度夜,她的全身就好像冲了一个烫烫的热水澡,似乎可以把沦陷时代的上海那种压抑在人们身上的阴霾还有她心底那些细碎的伤痕全部冲刷掉一般。我也是。可能是我们太久没有在一起过,这个夜晚渡过的异常热烈。这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热烈。一层一层,把心里到皮肤上的冰冷和细碎的伤痕全部冲洗一遍,即使我知道,当我们停止之后,这些也许会重新附着,但是,至少在我的剧烈的频临死亡体验的喘息当中,它们已经远离。清晨。毕竟是冬天,阳光清冽,却失去了温度。我拉开半掩着的窗帘,让那些阳光多照进来一些。手指中捏着锋利无比的刀锋,在勋世奉线条无可挑剔的下巴上轻轻的刮着。青色的胡茬一点一点被去掉。我想,也许是最近工作太忙,很少见阳光,他的皮肤恢复了原本的颜色——比中国纯血的肤色要白,却不是那种轻柔的白皙,而是仿佛油画似的浓墨重彩的凝重。他仰着头,微微睁开眼睛,我看见那双褪去了情欲的双眼竟然如同碧水一般清澈。刀锋顺着他的下巴,在咽喉的地方缓缓滑动着。鼓起来的喉结。那是生命的特征,些微的颤动。呼吸。我感觉自己心间在颤动。我,“别动,我是生手,别伤着你。”“嗯。”最后两下,完满的完成了任务。我把刮刀在毛巾上擦干净,弯折上,放在旁边的红木茶几上,又递给他一块毛巾,擦了擦面孔。我忽然想起来,昨晚我们什么措施也没有做。他没有使用安全套,我的避孕药也已经停了很久,那这样,我们会不会,再拥有一个孩子?有人说过,生活就好像是珍珠项链,拽断,那些美丽而珍贵的珠子就会滚落,在地板上奔奔跳跳,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如果没有及时把它们找到,也许就会永远失去它们。这样的情况下,有一个孩子,会不会可以让我们整个生活完全向前推进!再也不用看身后?勋世奉拉住我的手,靠近,然后,轻轻坐在他的腿上,我单手揽住他的肩膀。“冷不冷?”他问我。我摇头,我穿了一条长达脚面的丝质睡裙,不过批着一条羊绒大围巾,显得暖暖的。他刚洗完澡,头发没有完全干,手指插进他浓密并且极其桀骜不驯的头发,手感异常饱满,可是我却在晨光中看到他鬓角边上有一根改变颜色的发丝,显得有些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