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些做什么?”徐樱桃,“他极端危险,而且不可控制。他根本不知道万荷千峰园真正的价值在哪里,他只看重这个园子的价钱……”我安静的听着,打断他,“你也一样。”徐樱桃停下声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我现在不是了,我明白万荷千峰园真正的价值在哪里。alice,如果勋先生想要一片地建自己居住的城堡,我可以让他在燕城随便选择,哪里都可以,但是不能是万荷千峰园。”我,“我怎么会知道你现在不一样了?”“有些事情,不站在一定的高度,无法看懂,也不能看透。”徐樱桃,“这些年我做生意,看到了资本主义的繁华和腐朽,也赚了一些钱,我花天酒地的挥霍过,也迷失过,但是这些都过去了。我一直在爬坡,一直向山顶走,但是,当我站在我想象中的山顶的时候,抬起头,看见的是一片星空。不知道我说的这么抽象,你能不能明白。勋云涛的爷爷说过一句话,万荷千峰园是老祖宗留给苏家,也是留给整个燕城的东西,不能毁。”屋子中安静极了。古董钟慢悠悠的晃动着它的摆锤。滴答,滴答。时间在流逝。我仿佛看见白头孔子站在一个大河之滨,把写满了《春秋》的竹简扔到川流不息的水中。逝者如斯夫。我的耳边尽是徐樱桃的话语,于是,我问了一句,“樱桃,你想要保护万荷千峰园。”“是的。”徐樱桃的情绪似乎恢复了,他的声音让我听起来,比刚才显得愉悦。我,“如果,仅仅让你保护万荷千峰园,而不让你把它占为己有呢?”“什么?”“你可以尽你所能来保护它,但是,你永远无法得到它,这样,你也愿意吗?”沉默。电话那边的徐樱桃是无尽的沉默。我,“其实,勋先生比你想象的更加了解万荷千峰园的价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一个学者,一个读书人,一个满腹经纶的男人,他懂得文明和书籍的价值。但是,他想要拆这个园子,是因为另外的理由。”良久,徐樱桃只是单单说,“拆除这样的文化遗产,是不对的。”我又重复了一遍,“我可以帮你保留它,尽我所能,但是,我不能帮你拥有它,这样,你愿意吗?”“听起来像一个寓言。”徐樱桃,“但是,决定权不在我手中。alice,先见面,见面再聊。”“好。”……最终,徐樱桃似乎也没有做出一个那样的承诺。徐公子与勋世奉一样,是同类人。这样的人,才能从对方身上看到自己身上令人厌恶的缺点,用放大镜仔细查看,随后,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进行憎恶。说什么头顶的星空,说什么老祖宗留下的瑰宝,说什么不能毁灭文明。其实。再华丽的外皮也无法掩盖其中的真相。还是那句话,没有人能在如此数量级的珍宝面前保持冷静,勋世奉不可以,徐樱桃,……更不可以!这是一场treasurehunt的游戏。从开始到现在。从未改变。chapter12故园风雨后这里是万荷千峰园!我眼前是就是一片荷花塘,现在是11月,正式进入冬季。现在,整个荷塘干涸枯燥,如果没有林黛玉那种诗情画意的‘留得残荷听雨声’的艺术欣赏水平,那么眼前就是一片荒芜。不过,现在的景致也不是那么的残破,不远处是亭子,仿造岳麓书院建造的庭院,远处山上那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傍晚的光芒是魔鬼,照着这里,显得白色的石墙异样的苍白。琉璃瓦是黑色的。这还是几十年前,我爷爷找到老匠人,特意开了窑厂,自己烧制的,没一块块瓦片上都雕刻着一个典故,一个故事,背后都掩盖着一段传说。庭院大门两侧爬满的蔓藤行将枯萎。反衬着朱红色的楠木大门没有那么的高不可攀,也不会让人想起那首著名的唐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和乔深进入园子的时候,徐樱桃坐在小桥流水旁边的木椅上,正在吸烟。我好像很少看见他吸烟,他只是拿着一根香烟,吸一口,随后,就把它掐灭在旁边的一块石头烟灰缸中。——嗯,好吧,那勉强可以被称为是烟灰缸。其实,它最开始一块不值钱的砚台。这是我爹的一个不怎么要好的同学因为求他办事而送给他的,因为制造砚台的石头实在不怎么样,过于生硬,用来研磨简直就是每一块徽墨的噩梦与悲剧,于是,他们决定把这块砚台作为烟灰缸。这好像是苏家的不成文的惯例,不废一物。“艾妹儿,乔深,来了。”徐樱桃站起来,他身上的衣服显得很单薄,白色的衬衣敞开的领子,用一条暗红色的长丝巾代替了领带,顶级纨绔子弟的气质完全侧漏。“现在离开饭还有一会儿,今天你别开车,我找人送你,喝点。”我点点头,“好的。”徐樱桃冲着我身边的乔深侧了一下脖子,“走,我带你们两个好好看看这里。刚才你们两个进来的时候,看见外面的大红门了吗,那是楠木的,这里的住家原本是燕城有名的望族,前因后果,这你们也都知道一些。”我们跟着徐樱桃,向里面。徐樱桃指着这里的长长的回廊说,“这个长的像个公园,看起来很像祠堂,里面摆放着一堆珍惜古董,伪装成一个博物馆,现在则是一个饭馆子的地方,原本是私宅。当年,也就是我三个人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听说,这里原本珍藏着很多的古董字画,现在早收起来了,有一些不那么有名的甚至还通过艺术片掮客流入了市场。你们眼前看到的这些,不过是九牛一毛。”“哦,你们看。”徐樱桃向上指,“这个横幅是真迹,这是当年的一个满清的大官写的纳兰那个啥的那个啥,据说是写给这家主人的先人的,这是一首词,写得是……,哦你们看个大概就知道了,字迹有些潦草,我看不清,……”我打断他,“这横幅原本是清代直隶总督桂良写得纳兰性德的词《南歌子》,这是一首描述古战场的残酷与荒凉。————古戍饥乌集,荒城野雉飞。何年劫火剩残灰,试看英雄碧血,满龙堆。玉帐空分垒,金笳已罢吹。东风回首尽成非,不道兴亡命也,岂人为。”徐樱桃上下看了看我,“万荷千峰园是宝地,到这里来的人都变得文艺了。”乔深咳嗽了一声,徐樱桃跳了一下眉,安静了。我们面前是一大片曼陀罗,再往前走,是几间明显布局和气质不一样的屋子,这里的气氛都显得纤细。我,“这里有一种‘小轩窗,正梳妆’的幻觉!这是一个女孩子的屋子。外面这件是茶室与书房,里面则是她的卧房。这里的家具,全部是上好红木的、,并且是真正的乾隆朝之前的真品。仅仅这张床目前市场价不下数百万。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就是这家女孩儿的住所,书桌上摆的是雍正官窑的青花瓷瓶,插在瓷瓶中的枯枝是一株瘦梅。”“墙前面竖着两个大书柜,它们拼起来,一个满满的摆放着英语原文书,而另外一个则是中文书。书桌上放着笔架,吊着几根狼毫,旁边是砚台,还有一块用了一半的墨。这块是徽墨,里面加入的是鹿茸胶,另外还有冰片,麝香等等十几种珍惜药材,据说研磨出来的墨汁颜色比写馆阁体的浓墨要淡一些,但是异香扑鼻。还有,这边卷着毡子,放了一令宣纸,靠近木椅的地方摆放着一本翻开的书,是钱钟书先生的《管锥编》。”我走到书柜旁边,拿下来一个水晶相框,里面有一张照片。我把照片给徐樱桃他们看,“这个穿着赛艇运动装的是勋暮生。他身上披着绣着三一学院校徽的旗子,而他身边是一个长的很清秀可爱的女孩子应该就是苏离。这个姑娘也是个牛人,看她手中扯着一个横条样子的旗子,上面是著名的那句——‘东风吹,战鼓擂,这个世上谁怕谁!’我翻过相框,后面有字。6th,ay,2004,校际赛艇会再下面,是一行现代诗,‘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箫;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27thjuly2009,勋暮生于伦敦。徐樱桃挑眉。乔深却若有所思。我把相框放回去,对他们说,“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因为我曾经来过一次。当时廖安的朋友请我们吃饭,就是在这里。徐樱桃,我只来过一次就对这里记忆很深刻,你说自己想要保护这里,却对这里了解的还不如我多。你怎么能说服我相信你对我说过的话?”呱,呱,呱!徐樱桃双手鼓掌三次。“alice,士别三日,刮目相见。”徐樱桃稍微眯起来眼睛,又转头看了看周围,“其实,你也知道,我说自己对这种地方异常崇尚也是一种说辞。但是,我真的不想让你们毁了这里。我和乔深的好朋友萧商在这里存了一些书画,为了兄弟,我也不想把这里铲平。我说这些,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乔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