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小厢房不过二十平方左右,开着明窗正对着戏台,中央摆放着两张梨花木椅和小圆桌,备着糕点和茶水。
旁边的角柜上立着古董青瓷,里头插着一束山茶花,应是刚摘下来的,垂落的白色山茶花瓣还染着晶莹剔透的水滴,欲落未落,更是勾人。
秦馥嫣和唐郁东走进厢房,身后的门已经被秦岑名关上,彻底隔绝了身后的所有响声。
舞台那边还未开场,只有窗下传来细细碎碎的说话声。
即便如此,秦馥嫣好似还能够听到自己胸膛里那颗心在跳动,是非常剧烈的,砰砰砰。
她撩起细长眼睫,看向前面的男人,他的目光正锁定她,眼眸里好似藏着深海中央翻涌的海浪,一层一层涌上来,随时能将人吞没。
神色是很吓人的,秦馥嫣心底都隐隐有些害怕。
但他说出的话却总是那么柔和,“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坐吧。”
“好。”
秦馥嫣跟随他身后落了座。
她从小不只熟读诗书,礼仪也是每日的功课,老师从小授课,将她教成了注重姿态礼仪的女子。
她这人又惯来喜欢旗袍,这会儿落了座,优美的身躯曲线只贴着木椅小小一块地方,纤细腰肢挺直,姿态优雅极了。
她的习以为常,却让唐郁东更是刮目相看。
他悠然靠在座位,虽说矜贵气息尚在,但总归是显得舒服放纵的。
没想侧身看到旁边的女人,正襟危坐,连纤细的手腕都是动作端庄地搁在木椅扶手,一颦一笑,行为举止,都犹如笔墨画作中的仙子,带着浓重的娇柔,是不太真实的。
他虽然没关注过女人,但合作方里也有女人,多少看过些姿态优雅的,就是没见过哪个像她这样美若天仙。
唐郁东目光在她如柳枝般细腻的腰肢流连许久,光明正大的,压根不怕她发现。
毕竟是自己的未婚妻,多看几眼,她也不敢说什么。
这女人目光落在下面的舞台,也压根没有发现。
是真怕他,连看都不敢看他。
唐郁东唇畔勾着浅浅的弧度,笑得无声,随后手指勾起旁边的紫砂壶,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搁在秦馥嫣手边。
听到声响,秦馥郁转身看向他,随机领悟,轻柔道了声谢。
喝了两杯茶,唐郁东反客为主,问道:“小时候没少上礼仪课?”
秦馥嫣的手指很细很长,双手端正捏着紫砂茶杯,白皙指尖被烫得微微泛红,更是精致好看。
将杯中茶饮尽后,她将茶杯轻放在桌面,方才抬眸看向唐郁东,神色严肃回答:“有上的,是母亲请了授课老师过来授课。”
唐郁东神色复杂看向她,见她与自己对视上后,随即垂下眼睫,眉眼弯弯,正色庄容。
他与之相反,神色是很松弛的。
“就是随意跟你聊一聊,不用这么拘谨,我又不是你的授课老师。”
秦馥嫣垂眸,望着自己纤细手腕上戴着的白玉手镯,心底像是有什么被搁下,“咚”了一声。
紧接着听到他说,“以后结婚了,你也打算这样?每次跟我一起,都这么——”
秦馥嫣侧过身看向他,听他思考片刻后,说了个词,“作古正经。”
唐郁东望入她那琉璃般明亮的眼眸深处,“放松点。做人不用活得那么累。”
这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不用活得那么累。
她身为秦家长女,因为父亲身体不好,母亲渐渐掌管了秦家的权势,不管是公司的还是老宅的。
秦夫人是个女强人,也将秦馥嫣往这方面培养,又不单单如此。
她是长女,父亲和弟弟身体都不行,秦氏早有女子当家的先例,更何况如今年代,女性几乎能撑起半边天,秦夫人从小跟她说得最多的是,如果有一天秦家的家主都倒了,她这个长女必须撑起所有。
但这只是一种如果,是一种万不得已。
秦馥嫣人生的正常轨迹,是做一名合格的名门闺秀,诗书礼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貌如仙子,性情温柔端庄,即便不是唐家,就算是港城京圈那边的富豪子弟,都是完全配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