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淮的手，握住她的手。在长久后，南北终于张了张嘴巴，喉咙有些干涩的自言自语：&ldo;小哥哥，如果有人拿我威胁你，想要抓到你，你会怎么做？&rdo;她有十几天没有开口说话，嗓子的声音非常奇怪。南淮摸摸她的头发：&ldo;用我自己换你。&rdo;&ldo;如果换了以后，他们先杀了你，最后还是要杀我呢？会不会很蠢。&rdo;&ldo;这不重要，&rdo;南淮回答她，&ldo;我不能忍受的是，我还活着，你就死了。&rdo;南北没有再问。她想，程牧阳或许也是这么想的。他可以有更多的方法，可以让自己更冷静处理，可还是选择了最笨的一个。过了会儿，才低声说：&ldo;我们以后，再也不提他了。&rdo;&ldo;好。&rdo;那个晚上，南淮答应她，再也不提程牧阳。从那天起，他们再也没提过这个☆、浮屠下相逢（1）两年后。莫斯科街头。厚重的云层压在树梢上，有种压抑的美感。这是莫斯科的低云天气，曾无数次出现在苏俄画家的笔端。有个欧洲人裹着风衣，在路上疾行而过。似乎在赶路，可似乎是在等待什么。直到有黑色的汽车停在身侧，他终于像松了口气，对着拉下来的车窗内，招呼了一声，车门很快打开。那个欧洲人钻进车里，人和车都消失在了街头。&ldo;老朋友，怎么忽然想出国了？&rdo;凯尔接过烈酒，&ldo;你这么有权有势，还需要我保护？&rdo;凯尔面前的程牧阳，也在一小口一小口地喝酒：&ldo;我并不需要你保护。&rdo;他穿着简单的休闲式样的白衣黑裤，脸孔被黄色的灯光映衬的轮廓鲜明，光线并不十分足，更显得那双眼睛颜色颇深。这个男人，曾让莫斯科政府在两年前认为，真有机会能够扳倒他。尤其是在他两年前元气大伤时，俄安全局&ldo;反集团犯罪特别工作组&rdo;甚至开始行动，准备从他身上榨取好处后，彻底让他，甚至是程家从莫斯科消失。结局却是，有特工接二连三叛逃国外，公开揭露安全局内幕：什么高级官员腐败，国家军火大量倒卖到黑市，甚至还有与乌兹别克毒贩的生意。最可怕的是，当民众得知，莫斯科最有名的抢劫犯罪团伙，幕后老板就是安全局一位陆军上校后，民众愤怒了。当然，所有这些，还不包括车臣的频繁活动。所以，这场角斗的结局，只剩了一个解决方法：双方握手言和，继续情同兄弟。而凯尔这次接到的任务，就是保护这位国际通缉犯的出国游。凯尔有些意外：&ldo;听说，为了你这次临时的旅游，我们第二局可是出动了四组特工。而且，听说是你亲自和拉姆要的人。&rdo;&ldo;我要和cia做个小游戏，&rdo;程牧阳继续给凯尔到酒，&ldo;有你们这些人陪着，所做的事，就代表了你们国家的利益，比较容易些。&rdo;凯尔笑起来。他当然知道不是旅游这么简单。只是好奇，程牧阳想要亲自去，是为了什么：&ldo;很危险的游戏？和两年前比怎么样？&rdo;&ldo;在菲律宾，我虽然死里逃生，却还是输了，&rdo;程牧阳的声音低缓，而清冷，&ldo;输了我的女人，也输了我的身份。所以这次，我需要赢回来。&rdo;&ldo;赢？&rdo;凯尔看不透他的眼神。&ldo;让我的公开身份，成为世界和平爱好者，慈善家。&rdo;凯尔轻吹了声口哨。从战争犯，到世界和平爱好者，这个目标非常远大。这是个绝对聪明的人，以联邦公民的身份，在莫斯科安全局的保护下，成就自己。凯尔感叹他阴险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他。&ldo;我很后悔，当初在菲律宾的海岸救了你，你知道，那时候的你，并不是我的主要任务。&rdo;他只是临时受命，去看有没有机会营救，可惜太悬殊的实力，凯尔只能等待机会。其实他并没有抱有很大希望，如果没有他杀掉大部分人，没有杜临时设定了爆炸后，又杀掉自己的同伴，凯尔不可能有机会救出程牧阳。&ldo;不论如何，还是谢谢你。&rdo;程牧阳轻举杯，喝了口烈酒，视线转向窗外。程牧阳这个人。落在美国人手里，就是最大的威胁，他掌握了太多绝密资料。可对于莫斯科，又何尝不是颗原子弹？手里握了太多的绝密力量。所以，凯尔想，他还是好好的，做个什么慈善大使，活到寿终正寝比较好。在飞机即将在甫抵利雅德机场降落时，凯尔终于知道了目的地。是沙特。凯尔拿出护照，程牧阳看了眼，让阿曼给了他一本新的。&ldo;不要在这里用英国护照，&rdo;程牧阳说，&ldo;这两年，英国和沙特关系有些紧张。&rdo;&ldo;紧张？&rdo;&ldo;最近这里的一个皇室成员的妻子，走访英国时有了婚外情，申请政治庇护，英国政府批准了，所以，现在两国关系有些微妙。&rdo;&ldo;程，&rdo;凯尔笑起来，&ldo;你还喜欢看花边新闻？&rdo;程牧阳看了他一眼：&ldo;我感兴趣的是，英国和沙特的关系，非常巧合，两年前英国在彻查和沙特的战机交易，涉嫌贿赂。最后是英首相出面，阻止了调查，这次又忽然出了这种事，不觉得很有趣吗？&rdo;凯尔轻出一口气：&ldo;谁做的贿赂？&rdo;&ldo;不知道，&rdo;程牧阳坦然说，&ldo;不管是谁，对我来说都很好。这些明账上的买卖越不顺利，我的生意就越多。&rdo;&ldo;可惜我在的第二局，是反间谍，&rdo;凯尔笑，&ldo;并不是反集团犯罪组，否则把你这些录下来，完全可以做罪证了。&rdo;随行的两位医生，已经开始为程牧阳做例行公事的检查。他没有立刻回答凯尔，等把袖口挽起来，完成肌肉注射后，才慢慢放下衣袖，说：&ldo;安全局的反集团犯罪组，本身就是最大的黑窝，如果你需要他们的罪证，我倒是可以送上门，&rdo;他笑一笑，&ldo;不管文档，还是影音，都有大量备份。&rdo;凯尔扬眉，笑了。这个人还真是，人见人怕。所有人都知道，烈酒和药物不能共存，但没人敢提醒他。凯尔在加入安全局之前，是名外科医生，在救下程牧阳之后，他曾给程牧阳做过急救，当然知道伤有多重。如果不是程牧阳之前身体底子好，恐怕等不到返回莫斯科。而眼下的人，在努力延续自己的生命，却同时，也在用烈酒损耗生命。一行人，只有阿曼一个是穿着黑袍和头巾，在海关口外等着他们。&ldo;三个失踪的科学家，已经找到了两个。&rdo;&ldo;还有一个，在cia手里？&rdo;&ldo;应该是，&rdo;阿曼说，&ldo;很有趣，那个科学家最后出现的时间，是三天前，来沙特朝圣的路上‐‐&rdo;阿曼轻声和程牧阳交流着，有些话凯尔听得并不十分明白，不过大概猜到，应该是一些很重要的科学家，在中东这里失踪。始作俑者，肯定是cia，而想要从中作梗的，是程牧阳。最后落脚的地方，是个叫乌拉的小镇。所有的酒，都留在了飞机上。这是个严格禁酒的国度。吃饭时，很多人都知道程牧阳的习惯，特意给他要了不含酒精的啤酒。泡沫也有，味道也有，偏偏就没有他的酒精。幸好，还有薄荷叶做的饮料和蔬菜。当向导发现只有程牧阳对薄荷叶不抗拒时，很是惊讶。&ldo;我太太喜欢吃薄荷。&rdo;程牧阳很简单地回答。沙特本就个重视家庭的国家，听到程牧阳这么回答，向导更好奇了，不停追问各种问题，主要是想了解世界上有哪些地方，会这么热衷薄荷叶。程牧阳的声音，很平静：&ldo;中国云南，瑞丽市畹町镇。&rdo;向导马上拿出手提电脑，想要google出那个地方。宁皓立刻咳嗽了声，灌了一大口味道奇怪的，果汁混杂薄荷的饮料：&ldo;向导啊，这东西真好喝，是不是你们沙特特产？还是在中东都能喝到？&rdo;尴尬的话题，这才被解决。他们住的旅馆紧邻沙漠，因为风沙，四周的山丘都形态诡异，夜晚的声音也有些凄厉。程牧阳听着风声，月色下，那些山丘都像一座座浮屠，悄无声息，却有着让人平和的力量。在穆斯林的地方，竟然能想到这些，他都觉得自己是太缺乏酒精所致了。他需要太多的酒精，让自己有时候，并不是那么清醒。他需要不断告诉自己，南北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