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与飞便道:&ldo;让他进来吧。&rdo;那老郎中进来,向他行了一礼,道:&ldo;何公子。&rdo;何与飞点头道:&ldo;你给他看看,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rdo;那老郎中也不多言,应了一声,走到苏睿云地面前,说道:&ldo;这位公子,请伸手,看一看脉象。&rdo;苏睿云犹豫了一阵,迟疑地望著何与飞,像是只听何与飞的话。何与飞只觉得七窍生烟,却不得不柔声道:&ldo;伸手出来,给郎中看看。&rdo;苏睿云便乖乖地伸手出去,让那老郎中诊脉。那老郎中满脸皱纹,已经看不出什麽表情,但何与飞仍然能看得出他脸上表情越来越惊异,几乎是见到了几十年未曾见过的奇景。何与飞一颗心不由得沈了下去。那郎中用掀起苏睿云的眼帘看了看,闭目沈吟了一阵,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何与飞不由得开口问道:&ldo;大夫,你看看到底什麽病?&rdo;那郎中站起来,往门外走去。何与飞知道是另有玄机,看到苏睿云似乎也要跟著下床,用眼神示意孙义阻止他,跟著郎中出来。两人一前一後地走著,几乎快到门外,郎中才站定了脚步,转身说道:&ldo;老朽观他气色,仿佛只是外感风寒,内发高热,又受了刺激,患了失心之疾,但是诊他脉象时,却发现有一件怪事。&rdo;何与飞淡淡说道:&ldo;什麽怪事?&rdo;心里却是一沈‐‐难道苏睿云说的是真的,他其实是不男不女的怪物,并且怀了他的孩子?何与飞内心慌乱,那郎中却没瞧见,沈吟一阵,说道:&ldo;他脉象之奇,是我生平仅见。明明是纯阳之脉,却是显出有小产体虚之症。实在是……匪夷所思。&rdo;何与飞只觉得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而自己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知觉。真的是他的孩子!那一滩血迹真的是他的孩子!何与飞茫然地想著,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竟然错手让自己的孩子流掉了……何与飞只觉得眼前一黑,再也听不清郎中说了什麽。老郎中苦笑一声道:&ldo;老朽医术不精,想必是诊错了脉,何公子另请高明吧。&rdo;老郎中行了一礼,转身便要退了出去。何与飞忽然沈声开口:&ldo;且慢。&rdo;郎中站住脚步,被层叠的皱纹压垂到极低的眼角略微抬起:&ldo;何公子还有什麽事麽?&rdo;何与飞道:&ldo;依你所见,他……的失心之疾还会好麽?&rdo;郎中沈吟片刻,说道:&ldo;心疾很难说,怕是再也不会好,但很可能过几日便好。&rdo;何与飞咬了咬牙,说道:&ldo;这个世上有没有一种药物,可以让人一直失心,再也想不起来?&rdo;郎中吃了一惊,思考了一阵,说道:&ldo;有。只是这种药物只要一停用便会渐渐失效,但一直用下去,却会损人心智身体,不宜用久。&rdo;何与飞初时半信半疑,但是後来想想苏睿云的不同寻常还有床上那滩多得令人心寒的血迹,不觉有些恍惚,随意问了郎中几句,便道:&ldo;神医医术高明,不知愿不愿在何府中做何府的大夫,专为何府上下治病?&rdo;那郎中自然是知道何府是苏州出名的豪富,不由得受宠若惊,便谦逊几句,推托道:&ldo;老朽医术不精,恐怕难以堪当大任……&rdo;何与飞淡淡说道:&ldo;一个月十两纹银,你做是不做?&rdo;那郎中慌忙跪下,喜形於色。十两纹银,已经足够普通人家三四年的开支了。何府虽然有些阴森之气,但出价果然有豪富之风。何与飞点了点头,问过孙义,知道这郎中姓郑,家里已经没有什麽人,於是让人带郎中到何府里打扫一间房屋住下。那郎中住在自己家里,一则方便,苏睿云要是再发了什麽疯,也好找人医治,二来大夫住在家中,见到什麽奇事也不敢多嘴说出去。何与飞在门外站了一阵,只觉得秋风忽然漫漫而起,吹得衣袍渐渐有些凉意。苏睿云已经疯了,他也许已经很难从他的口中知道真相,不管是不是真的,苏睿云毕竟是仇人,即使孩子还没有打掉,他也不能掉以轻心,让苏睿云从他手里再度逃脱,他现在疯了,对自己来说,或许再好不过。也不用犹豫要不要下手杀他了。何与飞有些茫然。原来自己是一直下不了手的。准备那麽多年,终究功亏一篑。如果苏睿云还没有疯,或许他还可以逼得他自杀,但是现在,人已经疯了,对苏睿云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如果他能疯一辈子,或许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