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陈景要交银子的时候,忽然间,一声骂咧响了起来。等抬头一看,才现不知什么时候,老熟人田安骑马而来,挥着马鞭,朝着那名小骑尉,恼怒地抽了下去。
顿时,小骑尉痛叫一声,从马上摔了下去。
“长个眼!这是我田安的老友!白瞎了一对招子!”
“陈先生。”骂咧几句,田安又转过身,下了马,脸庞看向陈景,有了些神采奕奕。
“我都听说了,陈先生领人剿匪,天下义士!”
“托田将军的福,我陈景侥幸罢了。”陈景跟着下马。心底里,却生出一股无力。他始料不及,剿匪的事情会传的这么快。
袁四桥知道,这位田安也知道。
他估摸着,是马胖子这老小子嘴大,全给吐了出去。这种光景之下,他并不想太抛头露面,大器藏拙,慢慢积攒才是王道。
田安已经走到面前,声音又变得喋喋不休。
“我还帮着你去问了,打匪之事,能否论一份功劳?只可惜都在推脱,连赏银都不给。”
陈景并没有意外,脸上堆出笑容。
“对了陈先生,这一回是要跑货了?”
“正是。”陈景从马褡裢里,取出了一块茶砖,声音变得嘶哑,“不瞒田将军啊,庄子里的日子,要过不下去了,庄人的月俸都欠着没给,我的那些马儿,好几匹吃不到豆料,都饿瘦了。我只能想些办法,跑一些茶砖,送到卢州那边。”
田安一声叹息,“若我身上有个百两银子,说不得要送你五十两,作为周济。可惜我没有,愧对陈先生了。”
“田将军这份心意,我陈景心领了。”陈景迅伸手,将一锭五两余的银子,滑入了田安的袍甲里。
“咳……”田安仰起头,露出温和的笑容。
“对了陈先生,我想起一件事情。出了平安镇,最好跟着官路走,莫要走小路。卢州边境一带,近些时日闹的很凶。”
“这是为何?”
田安笑了笑,手往南面指去。
“和驼儿山一样,卢州边境抽调营军,哨卡一空,你猜会生什么。”
“老匪下山。”
“这便是了。那些人,可没有陈先生的本事。总而言之,你记着我的话,莫要钻小路。当然,若按着我说,我是想劝着陈先生回去,不跑这一轮的生意。”
陈景沉默了会,摇了摇头。
便如士气,第一次跑马帮的生意,若是铩羽而归,以后还谈何壮大,谈何立族。
“喏,这件皮甲送你。”田安转身,取出一件薄甲,递到了陈景面前。
“前两日,打了一伙剪径贼,剿到手的。莫要担心,这不算兵甲,官坊不会理的。”
大冉有律,民间不可私藏弩和甲。一经现,等同于谋反之罪。
但面前的这件皮甲,实则只算半个衬甲,有些丑,估摸着防御力也不大行。便如田安所言,官坊不会作数。
“诶哟,多谢田将军!”陈景急忙接了过去。
“客气了,陈先生一路保重。”
田安收回动作,仰着头看向陈景。
“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陈先生在以后,或许会成为了不得的人。”
“田将军说笑,我陈景,不过一介马夫,讨口饭吃罢了。”
辞别田安之后,陈景冷静地翻身上马,带着五骑庄人,重新打起缰绳,往前狂奔而去。